听到有药,鸡棚后面的难民开始骚动起来,骨瘦嶙峋的人们抬起一张张希冀的脸庞,双眼放光地看过来。
“有药了?”
“我们有救了?”
赵衙役朝后面大喊一声:“安静!”
然后又转过来问道:“这药你带了多少?”
周瑞打量了下身后鸡棚的人数,说道:“三个这样的鸡棚是没问题的。”
实际上他备足了药剂。
赵衙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你先给露露打一下吧,她要是没事的话,就让百姓们一个个来。”
周瑞握住赵露露的手臂,女孩的手柔柔软软,没什么骨头一样。
纤细洁白,好像用大力就能捏碎。
赵露露被摸得感觉有些奇怪,说道:“别摸了,快施针吧。”
周瑞连忙解释:“得先用碘酒擦出血管才能施针。”
一边说着,一边将针头插进手臂中,将药液从针管推入身体。
赵露露轻微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
不过几秒钟,周瑞快速地将其抽出,用棉签压住出血处。
“好了,你不会被传染了。”
“就这样就完了?”赵露露惊异地问道:“这也太快了吧。”
周瑞:……
转过头对赵衙役说道:“让百姓都来排队施针吧,越快越好。”
赵衙役看了看露露的胳膊,上面的针眼已经不再出血了:
“不急,先观察半天,若没事了再让百姓们上药。”
“你随我来,我带你看个地方。”
赵衙役推开鸡棚的栅栏,那栅栏发出吱呀一声响,撞到门框上。
赵露露本想跟来,却被一个父亲眼神盯在原地,不服气地坐回去。
这地方离鸡棚显然不远,看来走着就能过去,但赵衙役的表情却非常严肃。
地面是潮湿的,有木头车轮碾过的长条痕迹,弯弯曲曲地朝前方延伸。
越走离鸡棚越远,但是空气中腐朽酸臭的如同呕吐物和粪便腐肉搅和在一起的味道就愈发明显。
地面上滴落着黑褐色的污物,像是血液凝固后的东西,又像是脓疮破裂后的组织液。
路上逐渐开始出现断肢和坏死的肉块,脚下逐渐变得黏腻粘连,走路都有些许困难。
周瑞戴着口罩都有些许不适,更别提赵衙役了。
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口罩递过去,赵衙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学着他的样子戴在脸上。
又走了不远,到原本江陵城的市场位置,这本该是最繁华的地方,此时却被人为挖去一个巨大的坑洞。
而向坑洞内看去,竟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尸体面目狰狞,死状极惨,身上布满毒疮和溃烂,一层层一叠叠,宛若炼狱重现人间。
车辙马迹从坑洞向外扩展,如同蛛网丝丝缕缕,以坑洞为圆心,朝着江陵城的各个方向延伸。
而他们二人正对面,却是一个土匪,正将铲车里的尸体倾倒下去。
人的肉身却像是垃圾袋一样,松散的,无力地,顺着坑洞的斜面,垂落在同族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