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蓝喜欢莱莱了,因为它丑得如此真实,丑得如此坦然,坦然到与美的极端一起作为丑的极端,就像阴阳八卦图一样交织在一起,最丑的地方也有美的存在。
如此丑陋的人性和欲望,就像莱莱一样,如此赤裸裸而毫不掩饰,其实,也是一种美。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大海包裹起来,那么安全。
这就是死亡吗?其实挺舒服的,怪不得小蓝和封超死之前都在笑。
“砰——!”
一声枪响传来,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然后是有规律的马蹄声,周瑞睁开眼睛,看见地面上眼前的小石子被马蹄震动得跳起来。
举着斧子正准备砍下周瑞左臂的壮汉软倒在地,他的斧子从手中滑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他的脑浆都被子弹打出来了。
有几人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人熟练地绕到周瑞身后,拿起纱布和药帮他止血。
这种熟悉的手法,是方涟......
包扎完成,有人掐着他的腋下,直接将他从地上薅起来,像婴儿一样放到马背上。
是谷涵。
谷涵左眼处一道长而深的刀痕,让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更加冷酷。
他将周瑞安置好,然后俯身沾了点地上的血,吃进嘴里。
周瑞在马背上趴着,眼中无神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待到自己的灵吸病完全恢复,谷涵舒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扭头对手下吩咐道:
“把刚刚围观等着分肉的人全部杀了。”
“这帮王八蛋不配活着。”
方涟将周瑞的两条腿收了起来:
“现在的条件我没法儿给你接回去,保着命就不错了,这两条腿我会带回去研究怎么做治疗灵吸病的药。”
“这个不是征求你意见的,是通知你的,小瑞,你明白吗?”
周瑞没搭理她。
方涟也不恼,掰开他下巴塞了一颗药丸,逼着他干咽下去,便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取了两块毛巾,跪在地上去收集周瑞的血,那血液渗进了水泥地里,在地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血液被毛巾吸附,鲜艳的红色顺着毛线往上攀爬,方涟擦着擦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怎么能不心疼?
那可是她们最小的弟弟,一直以来捧在手心好好照顾的善良的小弟弟。
她们宠着他惯着他,想让他把这个世界当做游乐场去大展拳脚,明明小瑞是那么惊才绝艳的一个孩子,怎么可以让他受这种罪,吃这种苦呢?
小瑞,我该怎么帮助你?
当谷涵他们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也就过去半炷香的时间,谷涵又牵了一匹马,自己骑上去,拽着周瑞的马的缰绳,带着军队,往城外走去。
“小瑞,我们接下来要往更北方走,我们的目标是荒芜之地,那边还有些微的灵气,还有些植株能生存,我们决定将整个人族北迁荒芜之地。”
周瑞什么也没说,他闭上眼睛,谷涵也不管他听见没听见,自顾自地说着: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要满足的。”
“你永远都是这样,在帮助别人之前,会忘记你自己。”
“你这个逼人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好吗?”
军队走到了城外,人群逐渐稀少起来。
谷涵还在逼逼叨:“从小你都这样,你小时候我都担心你会不会自己给自己玩死,天天脑子里都不知道想的什么,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喜欢到处乱跑,又容易受伤。”
“要不是我跟封超护着你......”
他话说了一半,住嘴了。
两人陷入了极度的沉默中。
“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