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初初得知自己得了毒狼癍的时候,尚且满心惶恐,不敢面对事实,何况骆青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人生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骆晁山心里一软,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仿佛才终于有些理解了,作为一个父亲究竟该是怎样的。
“放心。”骆晁山抱着骆青岑,轻轻在她后背拍打着,柔声安慰,“爹爹有钱,爹爹会想办法请来最好的大夫,爹爹还不想死,也不会
让你就这么离开的。”
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这样的话便脱口而出,直直砸在骆青岑心上。
骆青岑浑身一震,埋在骆晁山怀里的小脸上全是惊讶和不可置信,她能听得出来,骆晁山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居然是真心的!
然而骆青岑说这段话的初衷,只是想要提醒骆晁山,她患病换得蹊跷罢了。
当然,在场众人比她更加震惊的也大有人在,特别是杜雨初,看他们在那里上演父女情深,一口银牙都几乎咬碎了。
唯一能让她觉得欣慰的,便是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过染上了毒狼癍疫之后还能活命的情况,甚至于间接害得骆晁山染病的愧疚和不安,此时也尽消了。
眼见着柳大夫他们已经在旁边候着了,骆管家派出去的人也是时候要回来了,杜雨初皮笑肉不笑地出言提醒:“老爷,罗姨娘那边情况那么危急,您再不快些,就不怕来不及了吗?”
奶娘闻言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声称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燕怡阁行去。
骆青岑无力行走,骆晁山便让人抬了轿子过来,着实让她享受了一把被父亲关怀是
什么滋味。
哪怕已是两世为人,自认为心硬如铁,骆青岑此时却也不免有些恍惚,都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香荷留在罗姨娘身边照顾,王嬷嬷则是在院门口等着,看到骆青岑的脸后也是惊怒交加,却没有表现出来,草草行过礼就带着骆晁山他们进去了,只将一众下人和两个大夫拦在了外面。
一室寂静,香荷正跪在罗姨娘床边,如丧考妣,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罗姨娘果然如王嬷嬷所说,面容憔悴,唇色惨白,气息奄奄。
明知道这是假的,可看到罗姨娘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床上,骆青岑心中还是一瞬间便涌起了巨大的恐慌,仿佛真的马上就要面临生离死别了一般,看着罗姨娘浑身都在颤抖,眼眶更是早就已经通红一片了。
“姨娘……”骆青岑颤抖着靠近,靠着王嬷嬷的搀扶总算能趴在罗姨娘床边,所成小小的一团,又是可怜,又是恐怖。
她的脸,因为伤心和恐惧,已经彻底变成了恶魔一般的丑陋。
总算还记得要做正事儿,骆青岑哭了一会儿,回身跪到骆晁山脚边,苦苦哀求:“爹爹,快让大夫给姨娘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