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伯眉开眼笑地看着契约的时候,骆青岑却是指着契约上的字,有些好奇地问蓝蹊:“没想到魏伯的字竟然写的这么好,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是我老师。”蓝蹊看着魏伯的眼中全是孺慕和惋惜,“要不是他儿子离不开他,他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骆青岑默然,盯着魏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见他终于肯将契约收起来了,才走到他面前,将两锭银子郑重其事地放在了他手上:“魏伯,这里是二十两银
子,其中十两是预支给你的工钱,另外十两,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先把这店好好修葺一番,换个名字咱重新开始,然后再找几个老实麻利的伙计。”
这些事,骆青岑本来是想自己来做的,也放心些,但是蓝蹊的话却让她觉得,她应该让魏伯这个掌柜的名副其实才好,而且魏伯或许也更喜欢自己亲手来布置自己家的店。
果然,听了她的话,确定她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之后,魏伯的眼睛亮得就像是深夜的烛火,背脊都挺直了许多一般,激动得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只感激得看着骆青岑笑。
他也是有自己的抱负的吧……骆青岑想着,心酸不已,能让蓝蹊如此尊敬,魏伯也一定是满肚子的学问,可他却甘愿为了自己的儿子而舍弃了自己。这样伟大的父爱,骆青岑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拥有了,所以她才更加珍惜。
三个人离开店里的时候,都是眼眶通红,默默不语。许久,蓝蹊突然出言告辞,骆青岑才转头看向他,问出了在店里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告诉魏伯?”
她此时已经没有了怀疑,只是很好奇,究竟
是出自什么原因,让蓝蹊做了这样的选择——他不会不知道,按照她说的那样分配,魏伯才能得到更多。
蓝蹊笑了,定定地看着骆青岑,眼中竟然闪烁着并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狡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能让这家店起死回生,还能带给魏伯更多的收益。”他说,“但其一,我并不知道你要用什么办法来让这家店起死回生,在这方面,我对你仅有的信任,是因为你的父亲做了多年的皇商,所以你的方法或许有更大的利益,却不稳妥,而魏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妥。其二,就算你真的能给这家店带来巨大的利润,我也不赞同你就这么跟魏伯五五分,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斗米恩,升米仇’吗?”
他的眼神那么锐利,明明是笑着的,骆青岑却仿佛看到了一柄利剑,虽然还将锋芒蕴藏在剑鞘之中,却已是蓄势待发,只等一个机会,就能直冲云霄。
这一瞬间,她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斗米恩,升米仇”,她脑子里只想着,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蓝蹊,真的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