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翀知道很难从儒家世俗观点的角度去开解元瑶,索性清了清嗓子开始胡诌一通:“这世上啊多有六亲缘浅之人,或为前世因果,或为八字身弱,原因不一而足。不过,不论是何原因,解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远离亲人才能过的舒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不欠亲人什么,亲人也不欠他们什么,双方因果已了,再多纠缠便是节外生枝,实无必要,远离才是上策!”
祁翀这一番玄而又玄的说辞毫无科学道理,但却真真说到了元瑶的心里,元瑶渐渐停止啜泣,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祁翀见元瑶情绪有所好转,又让奉忠呈上点心,笑道:“听说二位娘娘没用晚膳,特意让御厨准备了点儿点心给二位垫垫饥。明日附近有个庙会,二位娘娘可以出去走走,让元明多带些人跟着就是了。”
“庙会?可是有什么节日?”林太妃心领神会,马上问道。
“说是叫‘登禾节’,乃是秋收前一个月祈祷五谷丰登之意,是此地民俗,每年一次,很是热闹。”
“听着倒是有趣,明日正该与与民同乐!”林太妃笑着望向元瑶。
元瑶心知二人是有心开解她,倒也不忍拂了好意,便勉强点了点头。
次日天未大亮,柳敬诚便毫不客气地将姜领一家逐出了行宫,姜领虽万般恼怒,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柳敬诚还不放心,命柳恢将他们一路“送”至百里之外。
不久后,便有两乘轻便马车悄悄驶离行宫,往庙会而来。其中一辆车上坐着祁清瑜和柳敬诚母子,另一辆乘坐的则是元瑶、林太妃和小祁翌。宁绩、元明带领数十名侍卫身着便装随行护卫,另有百余名侍卫则早早地化妆成了百姓潜伏在了出城的人群之中。
城外两三里处,果然有一个不小的庙宇,不过此庙非僧非道,乃是傩神庙。
据传大渊太祖皇帝起事前曾梦见傩神示警,遂连夜逃离险境,这才有了后来的君临天下。因此,太祖皇帝登基后便独尊傩神,在大渊境内广修傩神庙。后世子孙虽逐渐不似他那般信仰傩神,但民间的傩神信仰一时之间也是改变不了的。
元瑶、林太妃对傩神不感兴趣,祁清瑜却是信的,一行人便在庙门前分开,柳敬诚陪母亲进庙拜神,元瑶、林太妃则带着小祁翌逛街去了。
庙会之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两旁摊贩甚多,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什么香油、面酱、大枣、鸭梨、驴打滚、面窝窝,应有尽有。
祁翌很少有机会出来玩,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尝尝,没走多远就将自己的荷包装的满满的了;林太妃也是入宫以来多年未出宫游玩,见小摊上的柳编十分精致,兴致盎然地挑了又挑;元瑶自小生在民间,进宫时日尚短,对这些倒没觉得有多新奇,倒是一个卦摊引起了她的注意。
摆摊之人不僧不道,反倒是一身儒服,似个老秀才一般。桌上没有一般算卦人常用的罗盘、《易经》、龟壳、符咒等物,只有一个签筒、一副文房四宝。旁边挑着一个粗布幌子,上面也只有普普通通的四个大字“测字起卦”,而不似其他卦师自诩“半仙”之类的。
元瑶心中觉得奇怪,便不免多看了两眼,心想这位老者如此低调,真的会有生意上门吗?
她这一瞥也引起了老者的注意,老者笑着招手道:“这位小娘子,老夫看你眉头深蹙,似有心事,何不过来一叙?”
“老先生测字还是批八字?”元瑶也不拒绝,便抬腿走了过去坐在卦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