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祺死在了薛眠刀下。
“杀的好!”无祺手中的剑堪堪横在薛眠颈侧,握剑的手因失血过多而微微颤抖,致使薛眠雪白的颈上被划出一刀血线。
他腹部被一把刀贯穿,刀柄上坠着老旧的平安结,结下挂着的穗子随着无祺颤抖的身子而颤抖着,颇似薛眠不宁的心。
薛眠没管颈侧的剑,狠狠盯着那晃动的穗子,穗子下坠着的丝线根根分明。
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他心里却仍是不得安宁?
“薛眠——”发觉对方神思恍惚,无祺厉声喝道,浸了血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江安,死了!”
是的,是的……
江安死了,江安死了,江安……
江安?
江?
安——
“死了?”薛眠声音颤抖,眼睫猛地晃动,震碎了沉睡在上面的阳光。
“死了!是我杀的!”无祺应道,他猛地掷出自己的剑,剑与诡域所产的极坚硬的黑石相撞,发出清脆的断剑声。
这一声唤醒了险些入魔的薛眠。
薛眠猛地睁眼,眼前晦暗晃动着的物件回归原位。
“哦,我险些忘了,”薛眠从浑噩的状态回神,望着快要失血过多而归光的无祺,笑了笑,“那多谢你提醒我。”说着将手中的刀再推进一寸。
呕出一口血,发觉自己命不久矣,无祺抬起满是血的脸,问他:“你恨江安?”
“断了念想的人,为何要恨?”薛眠挑眉回问。
“那你恨我?”他又问,适才疾言厉色的神色在血的模糊下失去了威力。
“恨的。”薛眠说,他低垂着眼看他,嘴角是江安最喜欢的笑弧。
无祺看着薛眠面上不显神色,却知道对方心里定是正经历着惊涛骇浪的,仍有可能陷入自扰的囹圄。
罢了,他叹了一声。自己这种即将归光的诡魔还替那个杀千刀的江安担心什么呢?
江安,被记恨了一千年,我最后一次帮你的薛眠护着清明灵台了……
无祺的身体缓缓消散成光点,被无祺掷地而断的断剑发出哭泣般的嗡鸣,也化作光点消散了。
死了好,死了,也就不受苦了。
薛眠拾起自己的刀,仔细端详上面染血的纹路,良久,才一把将刀合入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