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他能有几分精进,能在危急时保住我就算不错了。”
石长老又看了两眼萧云枫,这才不说话,转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所谓晨会,大约是世上最无聊的罚站了,简直堪比老头当年罚抄书一样的枯燥。
我环顾四周,不敢多言,始终站在石长老身后,遵行多听多看少说话的保命原则。
不过很快便有人帮我结束了这种煎熬。
“——苗王到。”
只见那高堂上的苇帘一拉,从里走出一个青葱少年来,大约十四五岁上下,正是少年最为勃发清爽之时,一双幽蓝的眼更称得这人恍如妖孽,从前我就觉得这小孩儿长相过于精致了,如今一看,更是吓死人的标致。
我使劲辨认了一番,终于从那熟悉的蝴蝶纹身与飞扬的眼角眉梢找出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这竟然是花屠。
花屠如今不知怎的,才半年不见,竟从从前半大儿童的样子变成了一副皎皎少年郎的模样,只是性子一点没变,此刻他懒洋洋的坐在堂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冲下面众人道:“各位寨主今日有何要事相商啊?”
石长老所站队伍的另一边,是由苗王城下边几个苗寨债主组成的队伍,打头的那位寨主站出来道:“空桐、独树二寨想要想苗王请命,出兵落月山,帮助落月教抵御中原武林。”
花屠一听此话,眼中似有光彩流动,却仍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将眼睛放在了石长老身上:“阿公,你怎么看。”
石长老淡淡的睁开眼:“老夫认为,不可。”
花屠听完,夸张的耸耸肩,吊儿郎当的冲众人一笑。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看着那位寨主:“你看到了,阿公说,不行。”
他自始至终没有就此事提出半点意见,仿佛整件事情与他没有半分关系,而蝶母也并非他母亲一般,他只是一个临时被拉来坐在高坐上看戏的观众。
那寨主看了一眼石长老,又看了看花屠,神色肃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此事属下在向苗王请命。”
言下之意,他似乎以为花屠碍于石长老才没有意见,这样说,表示希望听听花屠的意见。
花屠听了,也不看那寨主,慢吞吞的在座位之上换了一个姿势,折腾半天,似乎终于找到满意的姿势。这才看了一眼下边,漫不经心道:“阿公之思论便是我之结论,因而本王也觉得,不行。”
那位寨主满以为花屠会有不同意见,却不想他一点反对意见也无,倒使得那人顿时慌了手脚,似乎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可……苗后、不蝶母身为苗王的母亲,难道苗王竟是这般不顾母子之情的人……”
这寨主大约也是真急了,满以为花屠会不满于石惊天的摄政,没想到花屠对此一点意见也没,甚至颇有赞同之意,是以连说苗王不孝这样的言论冲口而出,只怕又要被人抓住话柄理论一番。
“放肆!”果然,我身边的龙长老站了出来:“苗王大人的家事,怎容你等随意议论?”
那寨主只好道:“是属下失言,可是落月山也属我苗疆境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苗王,属下始终认为,此事不妥。”
龙长老不愧是石惊天队伍里的中流砥柱,听完又是一脸不满:“落月教是他自取灭亡,与我苗王城何干?”
空桐寨主反驳道:“此言差矣,不管是落月山,还是苗王城,都是我苗疆土地,决不可轻易被外人踏足!”
石长老这才看够了戏,缓缓的站起来,踱步到那寨主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阿洛,我看你还是别看那些汉人史书了,看多了脑子容易迂腐,就不够用了。”
那寨主一听,脸上烧了起来,低下了头。
石长老环顾四周,却见无人敢与他目光相接,都敬畏的低下头不敢说话,这才朗声道:“落月教一支,一直是我苗王城心腹大患,如今石雨蝶犯了众怒,中原武林要去剿灭他们,那是他们的灾祸,我管不住。”
他顿了顿,继续道:“雨蝶是我女儿,做下这等错事,将战火引致苗疆。老夫我心中有愧,这便更不能再将伤亡扩大。使苗王城三代苗王所树立下的基业毁在一个女子手里,这,老夫说得还明白?”
那寨主仍有疑虑:“那么,万一中原武林剿灭落月教后不愿离开呢?”
石长老闭上眼,摇摇头:“到时候,自有老夫的办法。”
那叫做阿洛的寨主听完,立时在石长老面前跪了下来,口中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再然后,他身后的一群寨主也跪了下来,一起齐呼那句话。
我有些不解,不知道道他们到底在喊些什么,又不敢表现出来,这时候,萧云枫悄悄凑到我身边,用传音入密对我道:“那是苗语,大概的意思是‘苗疆万代不朽’之意。”
我点点头,怎么到了哪儿都喜欢喊这种千秋万代的口号,好像喊一喊,这朝代就真能流传千古了似的。
不对,萧云枫怎么会苗语?以前从未听他提过。
只是现下的场景,也容不得我多问,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此后找机会问问他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