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和一个月是天壤之别，论谁都不会感觉错的。倒不如说山里、山外是两个时间，山里的一天差不多是山外的一个月。”

研把之前在斗技场上的事告诉了何钟烛，“山内外的时间差，会不会也是由于幻境？”

“我的想法和你的类似。你们之所以在幻境中还能保持现实世界的时间感，就是因为魔法符的致幻效果较弱，无法将你们大脑的感觉完全掌控，主办方正是利用了这点来淘汰参赛组。不过你说的幻境，和这里还是有些区别的。我能感知到这里的空间是真实存在而不是幻术作用，但时间感出错应该是魔气的作用。”何钟烛掰下一块水晶仔细端详起来，“这里魔气的浓度远远高于魔法师所能承受的限度，更别说灵能者了。普通肉身受不了浓烈魔气，一旦超过承载限度，人体就会出现不同魔化的症状。对于殊澜而言，可能就是时间感混淆。”

“那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我们两个得互相关照着点，”何钟烛笑笑，“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兄弟。”

研一笑，“如果你出现问题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你。”

“那可真是太可靠了。”何钟烛蹲下来又掰了些的魔水晶，“带些水晶回去吧，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需要这东西。”

研伸出手接过何钟烛给他的魔水晶，“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何钟烛拍拍研的肩膀，“你知道娜娜和我为什么这么照顾你吗？”

研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们很像，”何钟烛在前面边走边说，“你应该知道我跟娜娜的童年过得不太好吧？”

“嗯，她和我提过，你们虽有伯父照顾，却总受到别人的白眼，何尽殇对你们，挺冷漠的吧？”

“这也没办法，她是伯父的独女，伯父从小就对她非常严厉，可以说伯父把慈爱全给了我与娜娜，把凶残全留给了她，所以她讨厌我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她并没欺负过我们，相反，她为了教训嘲笑我们的萧飞沪，指名道姓要他当陪练。”

“关心你们的人……”研的眼神暗淡下来，“也有很多啊。”

“所以，”何钟烛转头一笑，“我和娜娜才想接纳你啊。在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拥有相同苦痛的人，娜娜也是如此。因此我们才想对你好，所谓的要把爱传递下去。”

“我不是懂得感恩的人。”

“所以我才说，我是能理解你的人。”何钟烛转过头继续走，“有些话你不用多说，我都懂，娜娜也是一样。”

研看着何钟烛的背影，没有说话。

前方有一个洞，滑下后，又是一个别有洞天的空间。这里多水洼十分泥泞，上方还有不少水滴滴落，但魔水晶的数量只增不减。研同何钟烛是在半山腰处入洞的，他们现在正在海拔四百米处，再往下的话，空间会更大。

“研！”研听到何钟烛的叫声后立刻感到有股湿漉漉的感觉袭来，再一看时竟有冰水漫至腰间。一道金光闪现打落突然从水里跳出的人身鱼尾的怪物。何钟烛连忙跑到研的旁边，见其没事后才安下心来。

“注意水里，那怪物应该是魔气幻化出的魔兽。”

“嗯。”研瞬间召唤狂风卷起水浪，见鲛人怪的身影出现，何钟烛立刻打出光魔炮。“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山开始剧烈震动，震动结束之后，浮在空中的鲛人居然毫发无伤，甚至还有许多鱼怪聚集而来。

研发起风能从水里飞出，不断用风刃击落鱼怪；何钟烛发动魔法踩于水面之上，用圣光痕串了个鱼串。

无数鱼怪鱼贯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朝两人扑来。研右手打出一道风刃将一头鲨鱼怪从嘴到尾精准地切成两半，然后又踩在鲨鱼怪的尸体上凌空一跃，用被风结界包裹的右腿直接贯穿了一头龙虾怪的身体；何钟烛吟唱一句咒语，魔法阵顿时变大并发出刺眼的光芒，将锁定的鱼怪瞬间化为灰烬。

“哼哼，我的光烬之术厉害吧？”

研突然打出的风刃擦着何钟烛的右脸飞过，何钟烛一笑，“我的背后就继续交给你咯。”

“容我拒绝。”

“不要这么冷漠嘛，我下次不会再掉以轻心了。”

见自己的手下没一会儿都被解决后，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鲛人怪终于把持不住了。它张开嘴厉声尖叫，两人受不了呜呜的哭声都忍不住捂着耳朵蹲下。研顶着剧烈的疼痛展开风结界以扰乱空气流通，但这根本没用。何钟烛放下双手，闭上眼再吟唱一句咒语。一道光柱从魔法阵中升起围住了两人，何钟烛感觉刺耳的哭声并未消失后立刻明白了——这鲛人怪并不是真的利用声波进行攻击，而是用魔力直接作用于人脑，令人产生出超分贝的错觉。他双手发光按住研的肩膀，不顾从耳朵里流出的血滴将光柱的保护集中到了研一人身上。慢慢的，仿若带刺的哭声消失，研立刻冲上去发出两柱龙卷打向鲛人怪。鲛人怪一惊，虽想要逃跑却被两柱龙卷封锁住了行动，又被突如其来的几十道风刃切成了碎块。

研朝何钟烛伸出手，何钟烛握住后站起来一笑，“哟，真是不错啊。”

“怎么回事？”

“刚才的是光之圣域，光属性的高阶魔法，待在光柱里面的人、物会受到绝对的保护，不论什么术式都会被阻隔在外。我们两个在光柱里面，但耳鸣并没有消失，这就说明让我们中招的某个东西也被圣域保护了起来。”

“然而光柱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是的，”何钟烛点点头，“而且我们两个并没有直接碰到那些魔兽，所以身上应该不会被弄上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么，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了。”

“……空气？”

“聪明，只不过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空气中的魔气。我说过，高浓度魔气会使人产生不同症状。魔兽的能力来源于魔力，魔力来源于魔气。这些魔兽都是魔气幻化出来的，而我们也吸进去了不少同样的魔气，我就想，会不会是我们体内的魔气受到了那鲛人怪的控制而使得我们产生了幻觉？光之圣域的保护对象还可以设定成施术者指定的对象，所以我就把光之圣域集中到你一人身上，让圣域清除掉你吸进去的此空间的魔气，换言之，就是圣域起到了净化作用，好让你迅速地把那怪物斩杀。”

“为什么只净化我一个人？”

“这招虽厉害，但同时净化我们两个的话必定要消耗大量魔力，后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在这儿就挥霍魔力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为什么，你先救我？”

“因为看你比我要更痛苦啊。”何钟烛擦掉耳朵边的血，“我之前有意识的过滤了一些混入体内的魔气，所以耳鸣的症状比你轻。你的身体会本能地吸入更多魔气，再说以你的能力，足够解决那怪物……”何钟烛抿了一下研耳边被血凝成块的头发，表情严肃，“你的血又变黑了不少……”

“不用在意。”

“啊，真是可怜了娜娜送你的新围巾，这可是她亲手织的啊，搞的这么脏，回去后她肯定又要碎碎念了。”

“反正她念的也是你。”

“你这家伙果然不能对你好，”何钟烛笑了一下，“没良心。”

冰水退去，两人还没迈出一步却被一大群人给围住——几个穿着教团制服的人，似乎是希罗的魔法师。这些魔法师如同尸体毫无生气，就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何钟烛认出了两个熟悉的魔法师，这两个魔法师在教团里的地位偏上，实力也不一般，如果只是普通的操纵之术，他们应该不会轻易中招。魔法师们的那突然闪现出红光的眼睛打断了他的思路，各种魔法招数一同向两人袭来。研立刻施展风结界抵抗住飞来的巨石；何钟烛将圣光痕隐藏在风中，瞄准时机打中几个魔法师。现在看似是两人占了上风，但没几分钟后，研和何钟烛，一个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一个被按在石壁上无法动弹。问其原因？自然是因为这几个魔法师都不弱，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魔法师已经死了，不怕疼痛，也不怕被魔气魔化成四不像的怪物。

见何钟烛倒在地上被轮殴，研咬着牙想死命脱离墙壁，但无奈墙壁上的黑色绳索十分牢固，甚至，他体内的魔气还不断地被这些绳索抽走，无力感渐渐遍布全身。何钟烛知道这两个魔法师为何只针对自己，恐怕是生前的怨念使然。何钟烛在教团里面树敌颇多，他十分讨厌领导层里的那几个老迂腐，没事自己作死，故意挑衅那些老头。要不是他是何尽殇的堂弟，这小子早就要被教团里的人千刀万剐了。何钟烛对于自己正在遭群殴的事是无所谓，因为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只是研的事令他十分在意。为什么喀尔玛山，要吸收研的魔力？

“你们这些家伙就是蠢，死了还要变成别人的棋子。”何钟烛的身体发出金光，“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既然你们无情老是打我的脸，那本公子也要回敬你们才行。”

巨大的魔法阵闪现，那几个魔法师全部给被一阵强烈的能量震飞。何钟烛身披一件以金光组成的披风，脸上浮现出漩涡状的金纹，他一睁开变成金色的眼睛，巨大的威压顿时住了某个正欲偷袭的魔法师。

“我何钟烛虽只会使用光属性魔法，但我若愿意，‘希罗第二’的名号，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