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宝看都没看那黄澄澄的麦草一眼，继续挠，像是要在她的脚背上打个洞。

季华裳略微清醒了一些，隐约感觉到一种极其不安的情绪，她还来不及完全明白胖宝的意思，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

“不好，快出去，跑远一点，快！”

季华裳边喊边抓起胖宝，什么都不拿就往外跑，那两个人却没发现异样，大有要把药材收好才出去的架势。

“别收了，快，好像是山洪。”

季华裳的听觉比大多数人都好，那两个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她已经吓得腿软了，她强撑着硬推着两人往门口跑，刚到门口就听到在对面草棚里用饭的人喊了起来。

雨声、喊声、惊呼声、房子倒塌的声音还有泥水夹杂着碎石倾泻而来的可怕声响，房子并没有挨着山，中间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但倾泻下来的砂石实在太多，势头太猛，硬是将整排房子推倒了。

不仅如此，已经看不出眼色的泥水混着树枝和草根流得整个马场都是，好在马匹都在另一边，没有直接损伤，可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得长嘶不止，它们扬着马蹄，拖着病躯试图从马厩中挣脱出来。

季华裳刚离开屋子就被其他人拽着跑了好远，停下的时候刚才那股孤勇一下子过去了，只觉得腿软，尤其是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她转身看向那一片疮痍，实在受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歪倒在地上。

“季姑娘，您没事吧？快醒醒，这怎么办，这儿没有郎中……”

在一众人等惊慌失措的叫嚷中，季华裳睁开了眼，她并没有真的昏过去，只是这一刻她又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绝望，而身体的冷又加剧了这种绝望，一阵阵彻骨的冰冷使她浑身发抖。

“都完了……”

季华裳喃喃地说着，马料出问题来的突然，这已经是乌啼城附近四个城池短时间内能收来的所有草料，药材也不能再收来更多了。

很快，贡马的病症会加剧，甚至因为没有可以食用的草料，大批大批地死去……还有她好不容易开始好转的一切，都会随之付诸东流。

胖宝从她的袖袋中爬了出来，在她身上来回乱挠，试图唤回她的心志，周围的人或是把手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或是大声唤着她。

不行，坐以待毙就是等死，眼下这种情况，找死都比等死强，眼下的损失能弥补多少是多少。

“我先去看看马。”季华裳扶着不知道谁的手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水，朝着对面几排关着那些狂躁不止的马儿的马厩走去。

“你们要走的现在就走，留下的，我季华裳日后必有重谢。”

雨仍在下着，远处的山上传来隆隆的响声，好在没有再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然而这里已经一团狼藉，他们只有七个人，不知道还能挽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