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人下手之后并不是要立刻杀死这些马,依民女之见有两种可能,其一,若是求财,对方可以让被下了针的马儿生病,到时医者诊不出个所以然来,马匹都在如城附近的官办马场里歇脚,那它们的主人必定率先求助官府和当地的医者,这样以来曲大人就又有机会搜刮一笔汤药费了。之后各家都急着赶路,再舍不得,这银钱都是要花的。”
言下之意,曲恩可以借着医术和药材要挟各家获取暴利,参与比评的无论是几个大世家还是民间马商中的佼佼者都会受此限制,足够他大捞一笔。
而且这种手法甚是隐秘,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普通牧医都发现不了,即便各家明知当中有鬼,也抓不住证据,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事后也不能把曲恩怎样。
“其二,民女看过历年比评的终选名录,入选的大多是几个大世家的贡马。若是曲大人身边有这等能人异士,能够控制马匹发狂的时机,那大可等待贡马终评之时,要挟各大家族。”
“到时候在场的全是达官贵人,就连圣上也会在场,试问谁家担得起自家贡马当场发狂,冲撞圣驾甚至意图不轨的风险?曲大人若那时有个什么要求,即便各大家族不会全部答应,也会考虑一二吧。”
季华裳说完,如所预料的那样看到楚贺和齐章的脸色变了,楚贺是对曲家彻底生了疑心,而齐章则是在想好一个曲恩,居然比他们齐家人胆子还大,这还了得。
“可是曲恩掌管如城多年,为何之前一直没有这样做过,偏偏在这时做出这样的事?”齐章虽然恨透了曲恩,但念在他们和曲家的利益息息相关,还妄图做最后的挣扎,想要找出当中的漏洞。
曲恩和曲家问题再大,他们关起来自己解决就好,断不能让楚戈借此找到机会。
季华裳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也想听听楚戈会怎样回答,她知道这当中半真半假,若真到了章帝面前,未必经得起推敲。
她不知道楚戈和章帝之间的信任和关系究竟如何,但身为天子,再怎么看重自己的儿子,也不希望他算计到自己头上。
这件事要全都落在曲家人或是永王府头上,反而显得楚戈目的太强,说不准还会给他安上一个构陷兄弟的罪名,说他德行有失,不能担当大任,那就后患无穷了。
正当季华裳担心楚戈当下就要和楚贺决一胜负的时候,楚戈却道:“齐大人原不是打算要传万姑娘么?本王也正有话想要问问她,问她还有万家为何要贼喊抓贼。这动手的人明明就在他们万家,为何反而要诬告楚府和季姑娘行不义之事?齐大人若是有心,不防这就传万姑娘上来问问。”
“什么,万家?”齐章和冯统领几乎同时出声道。
冯统领只知道楚戈前面的安排,却不知楚戈会将祸水引向万家:“万家不是一向与楚府交好么?”
季华裳也暗暗惊讶,虽然之前因为万燕歌疑心她,连带着楚府和万家之间发生点不愉快,可她并不觉得这回影响两家的情义。
虽说之后听说万家为了送万燕歌入宫选皇子妃,投效了永乐王府,但毕竟是刚刚投过去的,两家的关系也不会断得那么快。若是一下子都断了,那整个南疆恐怕都要乱了呢。
但楚戈怎么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不单把万家拉下水,还意指万家和曲恩养匪有关?
这一指认可非同小可,曲恩再图谋不轨,他和曲家在南疆的势力都不大,许多事他不可能把人安插过去直接插手,必定要通过其他信的过的人,而这个人绝不会是一个小人物。
而万家的势力主要在南疆,之前所说的与曲恩勾结的西林海大当家朔金也不可能直接与曲恩搭上线。被楚戈这么一说,岂不是说万家一直在这当中牵线搭桥甚至蛊惑了曲恩么?
季华裳继续低着头,极力克制着看向楚戈,想要从他的神情中一探究竟的冲动,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他设局构陷?一下子把她都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