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家的时候,纪雨石觉得脚底板要着火了。
“停停停停停……小爷歇歇,歇歇。”
杨兴开心得忘乎所以,回头一瞧也傻逼了。“我去!你裤子呢?”
“裤子呢?小爷还特么想问你呢!”纪雨石穿个小裤衩就回来了,坐床上不起来,“我裤子穿上了吗你拉着我就跑!还跑一路!”
“来人了啊,不跑咱俩等着罚钱啊?”杨兴把人弄得下装失踪,这会儿打量起来觉得这双腿很够意思,像马场里精挑细选的纯血宝马。尤其是脚腕那块儿,特别细。
比一般人细。
细得还挺好看。
“师兄我就两条裤子,你这一跑,等于我资产缩水一半。”纪雨石先看脚底破没破,幸好平安大道干净,“那裤子挺贵的呢,够我现在活仨月。”
把人弄得丢裤子,杨兴终于有些觉悟了,暂时没笑出来。“那你等等啊,我回去看能不能捡回来。你也是,老穿那低腰合身的……”
“小鸭子专属牛仔裤不行啊?”纪雨石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性格,“那裤子特显腿型,穿上显腿长,显我腿从这儿到那儿特别直!”
杨兴瞥他一眼,不穿裤子也很直。“我看你那是鸭子坐专属牛仔裤吧。”
纪雨石没了裤子心疼,两腿一伸,露出苦兮兮的表情来。“师兄,小石头脚脚疼,跑的。”
“娇气包吧你,坐好了等。”地下室不能明目张胆用电器,杨兴只好把电热水壶拿到洗手间,悄悄烧一壶开水。
纪雨石第一回感受来自师兄的体贴,泡着双脚无比舒适。不大一会儿,杨兴满脸惆怅地回来了。“石头,你那巨显腿型的裤子可能被缴获了。”
“你叫我啥?”纪雨石心里噗通一声,有种粉丝被爱豆点名的感觉。
“石头啊。”杨兴抱着猫亲了一口,放床上了,“怎么了?”
“没事儿,你第一回叫我小名。”纪雨石踩着一盆浑水,给橘粉床单坐出一个三角裤衩形状的水痕,“师兄你再叫一声呗。”
“别骚,害你丢了裤子确实赖我,师兄买了个礼物赔罪。”杨兴从前有钱,认错都是连礼物带诚意,现在钱不多了,派头不能丢失,“送给,以后赔你一条好裤子。”
这是一个惨叫鸡玩具。
纪雨石石化,真变成石头了。“师兄你是不是对礼物二字有什么误解?”
“不是啊,你不觉得惨叫鸡挺动听的吗?听你叫了一路。”杨兴翻出自己的裤子来,抖一抖,上面沾满了细软猫毛,“咱俩差不多高,我的你应该也能穿,一会儿试试。”
丢了一条正品,换师兄一条李宁。纪雨石觉得这笔买卖挺赚的。“唉,小爷真是命运多舛,这惨叫鸡还烈焰红唇的……师兄你这人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吧?”
“你说呢?”杨兴笑着看过来。小石头总喜欢盯着自己看,他都知道。
纪雨石被这一笑冲击得心神荡漾,荡阿荡阿,声音漾成了浪。“嘿嘿,师兄你好几天没这么笑了,是不是这几天烦心事多啊?终于把你给哄好了,真特么累人。”
杨兴一向习惯他说话直接,突然间好像又不习惯了。平时唇枪舌剑的,来这么一句差点儿接不住。敢情自己几天没笑都让人观察出来了?闹这么半天,真在哄自己开心。
“你那显腿型的小鸭子裤子,什么牌子的啊。”杨兴低头擦地,洗个脚像发大水似的,果然是养了水獭。
“其实你笑起来和小光挺像的,就是他眼尾没你这么阔,笑的时候稍微比你甜了点儿。”纪雨石蹬直了膝盖试裤子,不妙,长了一丢丢。
杨兴匪夷:“你才见小光几次,就看出他比我甜了?”
“他真比你甜,嘴也比你甜多了。”
“你再说一声他比我甜试试?”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跟自己弟弟叫板呢,杨兴自己也很意外,说完就想把话收回来。
纪雨石可没敢想多,自己嘴太快,别再让大老婆发现自己夜会小祖宗。“没,我其实和他也不算熟,可你们哥儿俩上半脸是真像……师兄你这几天都忙着干嘛呢?带带我吧,我活儿不好又黏人,啥都不会也想赚钱。”
“我是不是捡了个天桥说相声的啊?最近找合适的店面呢,打算跟周成弼开个快餐。”
“快餐?开什么啊?”
杨兴捏了一把惨叫鸡:“你觉得我想开什么?”
纪雨石立即明了:“鸡店,师兄你想做鸡。”
“别骚了,是开炸鸡,这附近正好缺这么一个。可是地点好的租金太贵,次的我又看不上。”杨兴那浑身的傲骨又来了,阿旺就因为开在高端住宅区所以租金格外昂贵。
“非要开炸鸡啊?”纪雨石也过来捏鸡,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一声,啊一声的。
“四个月前十字路口有个爆浆大鸡排,后来因为太火爆关张了……”杨兴使劲儿捏鸡。
“靠,太火爆还关张了?”纪雨石假装不小心捏到师兄的指骨,“诶呦呦靠,不好意思啊,你继续说。”
呦吼!捏了师兄的小拇指,睡他指日可待!
杨兴像看皮影戏那样看热闹,看骚石头假惺惺地偷摸自己,还坐旁边眉飞色舞。“因为供不应求啊,排队排得太久就会客源流失。餐饮行业说到底是一场数学博弈,翻台率是时间成本。快餐就是数学里的速算,学问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