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村?”
蒲伯文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就像有一把石锤重重地敲击在他的脑壳上,让他瞬时清醒了几分。
他用力地挥挥手,把那三个歌姬赶了出去,这才强打着精神,瞪着廿大。
“流民村,流民村又怎么了?难道还敢打进邑城不成?”
在北部荒原上,流民村占有地利之势,神出鬼没,蒲伯文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廿大这紧张兮兮的模样,难道他们竟然得寸进尺,还想到邑城来闹事了?
蒲伯文下意识地这么想,还惶惶然地伸脖子朝门口看了一眼。
老到的廿大朝门口扫了一眼,见三个歌姬已经如获大赦般地逃了出去,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的刚才去溷轩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雅间,偶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谈流民村的事情,不免就多听了几句。小的觉得好奇,便找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一个郯国的商人在里面。”
所谓的溷轩,是斗玉台里厕所的代称。
斗玉台的二层,和三楼的布置类似,也是分割成一个个的独立的雅间,专门为贵客们提供美酒佳肴。当然,如果有人需要有歌姬助兴,只要付得起钱财,就可以让人去三楼把歌姬叫下来,陪客人寻欢作乐。
当然,二楼的雅间大都不是全封闭的,通常在门口以帘子做格挡,一来是为了通风,二来也是方便送餐的人进出。
全封闭的雅间也有几处,不过今天蒲伯文来的时候,已经被别人占了。
廿大既然偶然听到别人谈到流民村,自然赶紧报于蒲伯文知道。
毕竟,蒲伯文为流民村的事情头疼不已,马正府上上下下可都是知道的。
现在看蒲伯文有点紧张,廿大心知肚明,赶紧陪着笑脸解释说,“流民村的那群乌合之众,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到邑城内惹事生非。刚才小的偶然听到,这流民村现在处处树敌,郯国的不少高门大户也是颇为不满,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听廿大这么一说,蒲伯文不禁心里一喜。
只要能听到不利于流民村消息,他心里自然就会高兴一些。
不过,旋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半信半疑地望着廿大,担心自己是不是刚才喝酒有些过量,不小心听错了。
他拍拍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流民村的人,怎么会惹到郯国?”
廿大摇摇头,“小的也就是听了那么几耳朵而已,总站在那里恐怕会让人产生误解。不过,小的猜测,流民村里据说收留了不少郯国来的逃奴,定会惹恼了那些逃奴的主人。“
见蒲伯文微微点头,似乎是认可自己说话的话,廿大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甲佐大人若是感兴趣,小的就把他叫过来,让他好好说个清楚。一个小小的郯国商人而已,知道甲佐大人招呼他过来,能和他说几句话,定会让他受宠若惊,还敢不识抬举?”
在马正府呆久了,相对于其他的奴仆,廿大已经是谨慎老到了,但不免还是沾上了一些狐假虎威的毛病。
呃,蒲伯文想想也是。
廿大毕竟是自己身边的老仆,邑城内的不少人也都知道。
若是让他在那边偷听,的确是显得莽撞了一些。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说不定背后又要编排自己,说多少难听的话呢。
墙倒众人退,鼓破万一擂,自己这几天已经倒霉透顶,可不想再沾惹什么闲话了。
流民村仗着人多势众,连蒲城邑都不放在眼里,他早已经见识到了。
若是说他们四处树敌,应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蒲伯文忽然灵机一动,赶紧吩咐廿大道,“廿大,你去把那人请过来,就说我要和他聊一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