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野马丁的家属见跛老爷子一家仍然留在桑林村,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没有人再提起到邑城避难的事情,提心吊胆地等待郯城大军的到来。
……
郯国大军终于越过黑松岭,顺着官道,直逼蒲城邑的邑城。
可惜,不到十里地,却足足折腾了他们将近两天。
行军就是行军,并不是纵马驰骋,千里突袭,而是要运输大批的辎重粮草,所以行军速度一向不快。
这个时代,行军的距离,通常以“里”和“舍”来来指代,三十里等于一舍。
大军出行,除了少数的甲士可以乘车以外,大部分的兵士需要背负一部分的干粮和兵器,还有满身的盔甲,仅用双脚步行。其他的辎重粮草需要用牛车或者骡车运输,差一些甚至让军中的隶仆肩挑背扛,行军的速度怎么会快得了。
更何况,所谓的官道,也不过是条坑坑洼洼,比荒野地稍好一些的宽一点的土路而已。
而且,行军每到五里至十里之间,军伍会选择一个视野相对开阔,容易防守的地方重整队形,并稍作休息。
军伍在行军的过程中,队形会慢慢变得混乱,兵士也会疲惫不堪,精神松弛。如果军伍不在中间稍作休整,万一遭到意外的偷袭,往往就会一败涂地。
基于上述这么多现实的因素,不仅仅是郯国军旅,几乎所有的诸侯国的军队,行军几乎都是一天行军三十里,然后开始安营扎寨。
郯军这次显然更悲催一些……
他们刚越过了黑松岭不久,御马并排走在最前面的两辆兵车,措不及防之下,就落入了提前布置下的地刺坑。
明明是平平整整的路面,忽然出现宽约五六步,深约五六尺,横断整个官道的深坑。
深坑内插满了一两尺高的地刺,刺伤了马蹄,刺穿了马腹,坑内一片的血腥。
在落入陷坑的马匹悲鸣声中,紧跟在后的兵车御手心惊胆战,赶紧勒紧了御马,这才没有让后面的兵车重蹈覆辙。
从这方面来说,行车速度慢一点也许不是坏事,起码在突发情况下能勒得住马匹,停得住兵车。
如果是快速奔驰,不知道有多少兵车会中招呢。
“停住!告诉后面暂停行军!”
一个全身盔甲,威风凛凛的军官大声命令道,口令迅速地向后面的行伍传了下去,引起了一片骚动。
还好,虽然几匹战马或伤或死,但兵车上的甲士因为有兵车的保护而毫发无损,只是吓得脸色煞白而已。
在军官的安排下,早有几个手持长戟的病卒跑上来,绕过了陷坑,一脸警惕地查探前面的官道。
与此同时,一群兵士齐心协力,拖出兵车和死伤的马匹,搬运土石,填平了陷坑。
郯国军旅终于得以继续行军,但提高了警戒,特地派了一群苦命的徒役在前面探路,这行军的速度就更慢了。
果不其然,又行军了五十步左右,前面又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所幸没有人马受伤,但队伍再一次停了下来。
领军的首领气得脸都绿了,忍不住朝着蒲城邑的方向破口大骂。
“蒲城邑这帮竖子刁民,竟然不顾礼义廉耻,做出这等下贱之事。两国交战,堂堂正正,须尊圣人之意,周公之礼,《司马法》之规……”
一个一身精短青衣的年轻人走出来,来到了首领的兵车边,恭恭敬敬地说道,“旅帅大人,以在下之意,不如舍弃官道,我们还是从荒原中行军吧。官道上若是挖掘陷坑,只要在上面撒一层浮土即可,我们很难察觉,所以在下估计前面一定还有不少的陷坑。但是这荒原方圆几十里,他们不可能处处都挖掘陷坑。更何况,只要我们避开那些黄土裸露,可能挖有陷坑的地方,找寻那荒草茂盛的路径行军,想必遇上陷坑的机会很少……”
那气呼呼的首领扫视了周围茫茫的荒原,思忖一番,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过这荒原上沟壑众多,地势不平,恐怕行军速度也快不了不少——你多派几个人出去,兵分两路,先探出一条相对好走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