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缩头,下意识地转身要走。
“小子,你给我站住!”
一声爆喝从身后传来,那毛脸的汉子忽然大声呵斥道。
哑巴力心里一个激灵,恨不得脚下多生两条腿,哪里还敢停留半步。
可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听“呼”的一声,一把长柄斧从天而降。“噗”的一声,斧刃就深深地插在了他身前一两步的泥土里。哑巴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魂飞魄散。
那毛脸汉子几步就冲了上来,过来就对哑巴力踹了一脚,让他“哎呀”一声,又翻了一个跟头。
对方一把揪住了他衣领,扬起了硕大的拳头,大声地呵斥道,“小子,你鬼鬼祟祟地过来干什么,是不是郯军的奸细?”
“不是,不是。”
哑巴力吓得脸色惨白,全身都打哆嗦,急忙红赤白脸地辩解道,“我是哑巴力,是给老大……不,给野马吏大人送药来了。”
嘴里说着话,哑巴力赶紧把怀里的小包裹拿出来,战战兢兢地打开,递给毛脸汉子看。
一块深色麻布里面,竟然是一株巴掌长的根状物体,皱皱巴巴,看不出有什么奇妙之处。
“神草,地精,据说主治那些昏沉不醒,口不能言,眼睁不开,气若欲绝的病人。”哑巴力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我从北方的一个商贾那里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像说得那么神奇,一直放着没用。”
“哑巴力?你就是哑巴力?”毛脸汉子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哑巴力,不确定地问道,“市皮子?”
哑巴力鸡啄米般地点点头,心里稍稍送了一口气,“是是是,就是我——官爷知道我?”
原本凶神恶煞的毛脸汉子点点头,把攥着哑巴力领口的手松开,搔搔头,“好像听子壮提过你。”
他一转脸,朝站在院门口那个五短身材的小子喊道,“三蟹,你见过哑巴力没有?”
“没有!”三蟹在门口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大声说道,“但是听子壮提过。”
这个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从院子里匆匆走出来,低声训斥了三蟹几句,然后气呼呼地朝哑巴力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哑巴力终于看见了个熟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地招呼说,“樟伯,樟伯,我是哑巴力,你该认识我吧?”
樟伯绷着脸,低声地斥责道,“哑巴力,毛脸鸷,你们在外面吵吵嚷嚷干什么?小桑林巫心情不好,若是听见一点杂音,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是来送药的,送药的。”哑巴力赶紧把手中的药给樟伯递了过去,“不知道是否有效,据说从极其北边的地方来的,叫什么神草,地精,人……人参什么的……”
樟伯把药接过来,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番。
“东西我先收下了,这可是入口的东西,要给小桑林巫先看看。”说着话,樟伯急急忙忙地走了回去,嘴里叹着气。
这个时候,毛脸鸷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哑巴力肩膀,一脸的歉意。
“对不住了,老弟,这一两天绷得太紧,担心有坏人过来图谋不轨。”
哑巴力明明比子壮年纪还要大,但到了毛脸鸷的嘴里,一口一个老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哑巴力也不敢回嘴,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野马吏大人,他现在还好吧?”
毛脸鸷脸色一黯,摇摇头,叹了口气。
哑巴力心里也一沉,鼓起勇气说道,“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我进去看看他,看一眼也好?”
毛脸鸷摇摇头,一脸的无奈,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不是弟兄们不近人情,唉,小桑林巫啥人都不让进,就她一个人守着。看到了吧,我和三蟹守在院门口,堂外还有樟伯和柳叶守着。不要说外人,就是现在院子里等候侍奉的家仆和医师,若不经过小桑林巫点头,谁也不能随便接近子壮。尤其是车家兄弟,昨天被小巫骂了个狗血喷头,现在都不敢露面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巷子口又走过三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忧心忡忡的小主,身后跟着傅姆和墨二。
“走吧,哑巴力,你先走吧——等子壮醒了,我会告诉他你来过。”毛脸鸷脸色有些古怪,小声地催促道,“小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