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大伙儿不由的想到那个唐春华之前还是荣老太的儿媳妇。
花婶安慰她:“老姐姐,你别想那么多,荣营长带你们过来,就是想照应你的,两个孩子有荣营长在,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荣老太表情复杂,她叹了口气:“我知道,就怕我们给荣营长添麻烦。”
尤安安牵着孩子过来,安慰道:“荣铮把你们带到岛上,他天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也没多照顾家里,你别有心理负担。”
荣老太笑道:“嗯,我不胡思乱想。”
她知道尤安安是担心她乱想,再影响到孩子。
其实她心里清楚,唐春华刚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荣正叛国,怕是这其中有别的事儿人,儿子可能真摊上事儿了。
当时那个情况,他们如果留在老家,且不说她一个瞎眼老太带着孤儿怎么生活,恐怕唾沫星子都要给她淹死。
以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如果再遭遇儿子不在的打击,恐怕活不了几天。
她要不在了,荣耀一个人更是没了活路。
荣铮带他们过来,是救了他们的命。
她对儿子的遭遇有一百个疑问,可现在也只能等,她要先稳住不乱,不给荣铮添麻烦,再慢慢查儿子的事。
荣铮不在家,尤安安把他们送回去之后,看着他们安顿下来,见荣老太情绪状态还可以,这才放心回到公社办公室。
她提供证据举报唐春华,要写证明材料。
明天一早她就要跟船离开,只能熬夜写出来。
公社里灯火通明。
村长和大队长都没睡,也在通宵写材料。
白教授也在,他是整个调研小组的领导,唐春华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得了解情况,跟上面写材料汇报。
等材料写完,已经到了后半夜。
公社的人几乎都没睡。
尤安安把上课被打断之后,剩下的内容整理了一份交给杨开。
“你誊抄一份给研究组的领队,工人们看不懂太复杂的内容,你言简意赅给他们讲讲,这些日子劳你费心了。”
如果不是研究组的那几个人总打断,尤安安差不多就可以讲完,不用杨开再麻烦。
杨开:“小安姐,你放心。”
交代完一切已经凌晨四点。
尤安安回去补了个觉,七点就听见杨开在外面敲门。
这小子一夜没睡。
他来的时候还去食堂给尤安安带了早饭,两个南瓜馅包子,俩鸡蛋。
“小安姐,市里来电话,顾主任找你呢。”
尤安安匆匆洗了把脸,接过包子一边走一边吃。
她之前联系了顾局长,想让他帮着办货船去京港的手续。
这一趟运输不像平时往市里运虾那么随意,需要各种检验手续才能走。
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
不过没想到竟然是顾主任打来的。
电话里,顾主任语气激昂,声音听着有点沙哑,竟然也像是一夜没睡。
他笑道:“听说你打算今天走,一路上都给你安排好了,检验人员到海市港口上船,手续资料他们都带过去,京港那边也打过招呼,只要检疫过关就能卸货。”
尤安安重重舒了口气:“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让咱们海市的海产出去,这是要咱们齐心协力干的事儿。”顾主任道,“你只要能保证品质,保证生产,销路这边,我们想办法。”
“京港那边我安排了人接你,后面就看你们的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打我办公室电话,你记下号码。”
顾主任一切都交代妥当,确定尤安安这边没问题,这才挂了电话。
尤安安去跟村长和大队长告别,拜托他们照应着点荣老太和荣耀,又去卫生站露了个脸。
崔医生几乎包了她的工作,她现在在卫生站反而像个挂职的。
领着这份工资,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等这次回来,市医院的培训就该招人了,到时候把玲花送过去培训一阵子,未来说不定能让玲花接这个职位,她就去辞职。
现在手上有虾条的利润,如果养殖对虾能够顺利,她就不再需要医生都那点工资了。
下午的时候,所有对虾都入已经装船。
为了防止路上出问题,董工和崔老大和尤安安一起上京。
货船出岛,四个小时之后到海市接受检疫,在海市停留了一晚上,之后才一路前往京港。
尤安安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各式手续上,她有前世的经验,知道做生意要顺应政策,手续先行,尤其是现在刚刚开放,各地政策都不一样,形势不明朗的时候。
可她千防万防,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在京港被拦下。
余哲华开车从薛老家里回来,车拐进小巷深处的大院里。
院门口挂着木制的长牌子:寰宇食品集团公司。
“余总,咱们进口的这批海虾和大豆出了点问题,海上运输出了点事故,船只返港,对方要提价百分之二十。”
余哲华原本心情就不好:“找借口坐地起价。”
“真气人啊,可是咱们没办法,不要还不行。这边赶着用呢。”
找他的是负责采购的王副总。
王副总气的摘下眼镜擦了擦,道,“咱们这边合同都签好了,到时候交不了货怎么办?”
余哲华:“他就是看我们稀缺,知道咱们不要不行。”
“这都第几次了。上回就是这样,回回坐地起价。”王副总气道,“咱们刚刚开放,以后进口的还多着呢,他都不考虑长远的么。”
余哲华:“长远又能怎么样,我们自己没有,只能找他们,对方不管要多少,咱们都要捏着鼻子认。”
王副总:“不要了,不合作了,下游的合同大不了赔点钱,以后都不进口了。”
余哲华:“嗯,不是长久之计,我再想想办法。”
“再不然咱们上东南亚找找,总能找到的。”王副总道,“我托人去问问?”
余哲华:“都是一条绳上的,只要不是咱们自己的,迟早被卡。还是得搞咱们自己的品种。”
“咱们不是派人参加了几个农业研究小组,根据反馈回来的报告,进展相当缓慢。起码都是十年二十年的进程,眼下帮不上一点。”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
余哲华明白科研的重要性,更明白它的困难程度。
过去的那些个日夜,他也是看着妻子一天天泡在实验室,为了科研事业殚精竭虑。
他明白她的急迫和痛苦,因此从来没有提出过反对。
想到妻子,他的头开始疼,脑子里像有一根弦,每过一天就箍紧一分。
再不给妻子平反,再找不到孩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现在的日子,犹如行尸走肉。
他扶着额头:“老王,你先回去跟他们谈,看看能不能往下压一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只能认了。”
王副总看他状态不好,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
“行吧,我再去跟他们掰扯掰扯。”
他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今天有人到办公室,调查你的情况,拿的部队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