鹄城虽然背靠群山，却意外地繁华迷人。

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珠帘车驹，不似中原人喜爱的雕栏玉砌，而更偏向西域那种万象风情。

吵吵嚷嚷的是街边食馆，络绎不绝的是说书茶楼，还有一些零落大气的商铺，是只招待大户人家的珍宝阁楼。

一匹载着两人的马缓缓在街头停下，一男子矫健地翻身下了马，抬头看向还在坐在马上的少年：“此处人多，不宜骑行，客栈距离这里不远，等安顿好了再带你出来逛逛。”

夏杞没有意见，点点头，由着尉迟泱将自己放下来。

只是双脚刚刚落地，就听一旁的布衣小哥笑嘻嘻地嚷嚷：

“葡萄！新鲜的葡萄！保管颗颗饱满甜口多汁，一串只要两文钱！这位小公子可是刚来鹄城？可千万别错过我家新鲜的葡萄！”

这小哥哥倒是有眼色，看出尉迟泱不是有兴致的主，便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一旁的夏杞。

夏杞果然立刻两眼放光，拽着尉迟泱道：“要要要，这葡萄是真新鲜，我要尝尝！”

尉迟泱就似早猜到会这样，神情没有不耐，也不嫌烦，虽然已是不知第几回掏出钱袋，却还是一一都满足他的要求。

可他还担心夏杞吃坏肚子，从刚才进城到现在，那小嘴便嚼个没停，什么凉的辣的甜口的......只要是能吃的，都一股脑进了他的肚子里。

“先别吃那么多水果，不然一会到了饭馆，烤乳鸽就要吃不下了。”

“没事。”夏杞满足地将一颗葡萄扔进口中，果然汁水饱满、爽口清甜，这葡萄小哥没有骗人，颗颗都好吃得紧，“葡萄性平、调中，驻容养颜的功效极好，山里平日里也有些果子，就是少有见着葡萄，可得趁着这回多吃一些。”

说完又一连吞了好几个，皮籽都不带吐的。

尉迟泱皱着眉，一把夺了他手里的葡萄，这才一会过去，那么大一串的葡萄竟然就只剩下了大半。

想着他们平日都只是吃些五谷杂粮，这会却一下塞入那么多东西，定该难受了：“行了，你的容颜早已是绝世无双，再驻就要成天仙了。若真喜欢吃这葡萄，明天再吃，剩下的这些全部没收。”

本以为他少年心性要不高兴，正想着该如何哄，却见他一脸深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也觉得我面如冠玉？嗯？”

“是，”尉迟泱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敷衍道，“姑且能称得上绝世无双吧。”

可脑子里却不自觉又浮出那半张似真似假的脸，如若要他评定出这天下中真正的绝世容颜，大概再难找到比那更好看的了。

一道青影忽地一晃，微风拂起，唇上似乎碰上什么柔软的东西。待他恍然惊醒，反应过来，嘴里已经被塞了一颗冰凉的葡萄。

“哎，既然你都承认我的容颜是天下无双，那也奖励你一颗尝尝，如此咱俩今后便是绝代双骄，再也不用孤独寂寞了。”

葡萄的汁水在口腔中溢漫开来，沁甜之中带着一丝酸，尉迟泱却觉得心口一软，就像一脚踏入冰凉绵坨的初雪之中。

他一边享受地嚼着嘴里的葡萄，完了自己又摘了一颗塞进嘴中，一边不怀好意，打击道，“这天下再难有你这般厚颜之人，就算在容颜上有我与你共称绝代双骄，至于脸皮之厚，该寂寞的时候还是得寂寞。”

“.......”他当初怎么就救了这玩意呢？

*

尉迟泱原本打算先到客栈安顿好了再带夏杞出来觅食，不想夏杞天生有一只狗鼻子，还没靠近便非说闻到了鹤倚楼的烤乳鸽味儿。

行吧，那就先吃饭，如若不将这孩子的嘴先堵上，恐怕下个时辰都到不了客栈。

鹤倚楼不愧是鹄城最热闹的酒楼，这才卯时刚过，大厅便已然座无虚席。掌柜的忙着噼啪敲着算盘珠子，几个小二哥更是分身乏术，见着他们两人从外边进来，竟还挤出了一丝精力前来招待。

“哎呀二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咱家今日的客人实在有些太多了，空着的位子只有那个角落，不知二位介不介意？”

尉迟泱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角落的地方空着一桌。只是这店小二的说法还是谦虚了，鹤倚楼出了名的一桌难求，大多数人连和他人拼桌都不介意，更别说这么空荡荡的一桌了。

“出门在外哪那么讲究？将菜单子递过来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