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迩世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端起碰杯:“他明知跟我们的人太多,还以身犯险?”
塞给童迩世一颗渍青梅,去甜腻,薛翰遣擦擦手:“见你是搂柴打兔子-顺便。”挪开一盒果品,露出石桌上的楚河汉界。放上两粒葵籽,伸手示意童迩世把梅核吐出来,摆了一个阵仗“你有人跟,我有人跟,他也有人跟,正好相互牵制,我是上路,搅乱局势掩人耳目,和中路相互连络,起保护之势。至于下路,”薛翰遣坐直了身子,拂开了葵籽梅核,“我不知道,至于他办的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童迩世眯了眼,努力回放着当时的情景,自己的确缺失了很多重要的镜像。葵盘上抠下一把葵籽塞进薛翰遣手里:“我的确不成熟,对不住了!”
薛翰遣又是一笑:“我原以为你是成熟的,没想到,不过他的这一招棋走的漂亮。”能够在从事情报工作的黄鹤宜身边全须全尾地呆着就是本事。容貌和运气是本事的一种,活命的本事可不止脸蛋和巧合。
“他说你可以为师。”打蛇随棍上,童迩世又递过去满满一把瓜子,请多多指点尚不成熟、急躁的后辈吧。
沉吟片刻,薛翰遣摇头拒绝了:“我想他不是要你以我为师-甘做妄佞这个意思。”又急忙补充道:“应该指的是三人行必有我师,提醒你要善于发掘学习别人的长处。”
甘做妄佞?看来薛翰遣内里恰如那人所说是条有气有节的中国汉子,童迩世突然感觉和薛翰遣一下子亲近了,又想起了黄鹤宜那句“夭桃秾李”,满怀愤懑地向薛翰遣抱怨。
“夭桃秾李?”薛翰遣笑出声来,打量着童迩世,漂亮的眼睛泛出花来,“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笑了,你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一顿爽快的长笑,童迩世粉面挂红。
“我想,我知道他要你以我为师的意图了。”眼看童迩世脸上挂不住了,薛翰遣顺毛捋一把:“其一,许是外界风评对你我并非友好,其二,你我并不甘于桃李孤芳,其三,他要我点拨你,靠美色不能成事。”
看着童迩世晶莹澄澈的眼眸,薛翰遣想起当年第一次站在翰威面前,恐怕他眼中的自己也是如此吧。“要论美色,牡丹红药比桃花来的千娇百媚,杳然云外的黄老板为何选择了你?”
“许是外界所说,在下内外兼修,功夫了得。”童迩世第一次拿自己开涮,原是听了诛心的话,今天在薛翰遣面前卸去心防,说出来倒是水银泄地,心魔已破。
“那样的工作和那样的位子,要什么没有?他要的只是一样-”薛翰遣搭指在葵盘上:“返璞归真的真。人不可能无情,再冷硬的人必然有所寄托,这个缺漏,美色填不满,得须真情意。”挤了下眼睛,抚慰满脸嫌恶的童迩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是-”童迩世只得把满肚子的不满咽回去,翰威先生来了,仍是那种张扬的西式拥抱,公园里湖面上两只白天鹅一样交颈厮磨,旁若无人,倒是一边看的童迩世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