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着的六十三有些不安的偷眼看了看吴均山和杜伏波,在杜伏波目光扫来之前,又极快速的把头压的更低。
“是,少主,我,我听懂了。”吴均山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杜伏波,在吴均山眼里,这样阴沉厌恶的语气,才是杜伏波对他的正常态度,以往如果他不能马上低头认错安抚杜伏波的厌恶情绪,杜伏波至少会罚他跪上几个小时。
吴均山恭敬又小心翼翼地在离杜伏波最远的一段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说说吧,怎么回事。”杜伏波见吴均山坐了,便又放软了身体,躺倒在沙发上,用手抚着额头。
“是,四十年前,您刚出生不久,”吴均山住了嘴,他知道杜伏波讨厌说他出生时候的事,尤其讨厌他这个雌父说那时候的事,于是他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您小时候,中央星圈有挺多的世家嫡雌子未婚,毕竟嫡雌子以后是要做家主的,一般拉不下脸来做雌侍,所以您小时候就有很多世家来主动联姻。”
中央八星,集中了虫族第一象限的军政商要员,八颗宜居行星的权势世家当然特别多,那世家的嫡雌子肯定数量众多,嫡雌子一般都是嫁给雄子做雌君,可毕竟一个雄子就只能娶一个雌君,雄子数量这样稀少,当然是僧多粥少,抢手的厉害。
“但最终雄主选择了疏家,是因为疏家给出了很丰厚的条件,一方面是很多产业,还有,就是送两名疏家子弟做您的雌侍。”
杜伏波听的一愣,虫族还有这个说法?这都什么年代了。
吴均山显然知道杜伏波的疑惑,于是解释道:“这是古时候世家嫡子出嫁送雌奴的习俗,不过现在送嫁和古时候的送嫁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三个儿子一起嫁给您,这在当时求亲的那些世家里算是,算是最,最有诚意的。”
吴均山说到后来有些不知怎么措辞,但杜伏波也听出了意思,这就是古代华国陪嫁的意思,疏家为结成这门亲事,在当时求亲的人家里是最不要脸的吧。
嫁一个雌君要不要?不要,那还附送产业若干呢,还不行?再白给您两个儿子,嫁妆若干,要不要?
要,当时的杜林也够不要脸的。
杜伏波想想疏朗的年纪,那时候疏朗已经20岁了,估计疏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杜伏波把目光转到地上跪着的人,“这就是疏家的陪嫁?”
吴均山连忙道,“是,其实早就应该送来,是雄主一直拦着。今天您搬了新雄府,疏家家主就亲自联系雄主,说下个月疏朗就要认您为雄主了,再不来伺候实在不像话。但是雄主觉得少主您还需要保养身体,不宜、不宜这个收用太多的人,所以只同意疏家先送一个雌子过来。”
杜伏波心中暗笑,杜家二老这是怕他原来那个小身板纵欲过度,再把小命弄丢了。
杜伏波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雌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会面对一雄多雌的家庭选择,可没想到,这选择来的这么快,这么不情愿。
是的,不情愿。
杜伏波是个男人,前世的时候甚至同时保持几个情人关系,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好色的男人。
可是现在,让他真的可以合理合法的左拥右抱的时候,他居然不情愿了。
因为他心里现在中意了一个人,宝贝了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就让好色的男人不情愿去左拥右抱了。
但杜伏波不是什么热血小青年,也没有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情怀,他不相信他能对抗世俗,他能拒绝娶一百个,但他能对抗所有压力坚持只娶一个吗?
他也不相信疏朗能够对抗世俗,疏朗对他的伏小做低、温柔小意就是这个社会的公序良俗,疏朗无疑是时刻谨守这个社会要求的本分的。
就算他们能坚持的了一时,可是长达二百多年的生命,他们能对抗得了时间对感情的消磨吗?能对抗的了家族的责任吗?能对抗的了世家的利益纠葛吗?
他和疏朗既然生来享受了家庭、世俗、家族乃至整个虫族社会给予他们的一切权利,他们就生来背负为家族做出贡献的义务。
不过这些,不该来的这么早,那么好的疏朗,他想宝贝着的疏朗,应该拥有一段尽可能长的甜蜜时光。
——
“你叫什么名字?”杜伏波蹲在快要趴在地上的人身边问道。
“我,我原来叫六十三,今天早上,我改名叫,叫疏宙了。”原来叫六十三,现在好像叫疏宙的人吓了一跳,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刚才跪的久了,他的腿很疼,可他又不敢起来,所以就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六十三今天这一天在家里从早上起来就又是洗又是涮,又是打扮又是教他规矩,整整折腾了一天,跪着找到了相对舒服一点的姿势之后竟然渐渐支持不住打起了瞌睡。
六十三见杜伏波蹲在他身边,忽然想起白天在家里学到的那些规矩,想到自己好像一下子犯了好几条,不由害怕起来。
“大、大人我错了,您别罚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打瞌睡了,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
杜伏波蹲在那看着忽然就泪流满面的六十三,慢慢皱起了墨色的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