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本就荒芜的景被风舔舐得更是不剩什么，赤红火海却在山石缝隙之间连成一片，一股又一股地上涨，一股一股地逼近，势要掀翻整个嵇山，惊溃了渺小的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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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春山老……”</p>

方钟胥解剑搭在腿上，他指着远江雾掩的群山，悄声吐出几字。他指尖落到的地方，那边就不再是嵇山，哪怕寒籁飞泻过糟蹋过，再不久后，也能再绽出芳色。</p>

方钟胥有些落寞，嵇山四处皆是杜家修士，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拿捏分寸。方家虽与明庭一并在东营扎根，平时也说得上几句话，也都是明面上的和气，但退下来还是受尽冷眼。</p>

他太憋屈，太窝囊。</p>

方钟胥放心不下方绝鹤，也确实与他多年不往来，看得出两人生疏了太多，那声“兄长”他有多久都不曾听到了。</p>

他不懂得如何表达这份心思，不懂得如何补偿他，弗争一定恨死了方家。</p>

方钟胥慢慢握起剑，站起身来，他往外走出几步，看向杜家营帐。</p>

方绝鹤还站在帐外，缓缓摸上旋宫，心跳忽的缓了一息，他怅然抬头，入眼是白雾过江，江景被割裂，也变得曲折。</p>

他向旁迈了一小步，就在站稳这时，他好像看到，那化不开的茫茫白雾顷刻间凝聚成一条长龙，蜿蜒着飞涌进山，两者对撞，群山经受不住，燃成秋枫红叶，碎了满地。</p>

方绝鹤身形一晃，心神动荡起来。</p>

他脸色已是很难看了，没想到傅观止的更难看，那人紧锁眉头，一手撑住身边高石，另一手紧紧攥着。从不曾屈过的颈弯折了下去，承受了不可抗力，喉头上下动了动，强行吞咽着什么。</p>

方绝鹤沉气，探手过去，被傅观止轻轻握住，拂开了：“无妨。”</p>

变故突生在这一瞬。</p>

暗邃处一束火光烧出了天地惴惴，从群山之心处震颤开来，袒露出嵇山最原本的凶恶模样。江水沸沸，无风自起，千叠波浪拍上岸，猝然间囫囵吞天。</p>

高处抖落下碎石，落地便是巨坑。</p>

方绝鹤握紧旋宫，环视个不停，身边相继传出高呼之声，脚步声比山石崩裂声还要大了，踏得环山江水颠簸喷溅。方绝鹤马上撑住傅观止身子，觉到他微微颤抖，有些关心则乱，只顾摁住他的肩，“傅寻。”</p>

傅观止没有抬头，他还是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握住方绝鹤的，再次温柔地拂了开：“无妨，别怕。”</p>

方绝鹤自己也在颤，人群中马上有人稳声呐喊：“诸位不必惊慌，是我家在试那撰魂残片！”</p>

他的话并不能让人信服，大地的震荡一阵高过一阵，土地崩裂出缝隙，里面隐隐淌过火海般滚烫的血河。</p>

方绝鹤心口传来剧痛，他也弯下腰去，山体忽的倾斜，人们纷纷倒向这边。江水裹着雾色涨上岸，场面一度混乱得不成样子。方绝鹤被人群淹没，他手脚被其他人压着，被撞倒前只死死扯住了傅观止衣袖，他来不及多看一眼。</p>

江水渗入缝隙，与火海相触，滋滋冒出白气来。方绝鹤倒在地，他身上还压了别人，这一撞让他就要喘息不过来，但紧了手上动作，侧着身子唤了一声：“傅观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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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呀，终于到这里啦。</p>

傅观止，全书最睿智的人。（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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