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剑鸣惹得忽然间听到了声音。</p>

傅观止埋头在他膝间，方绝鹤这才留意到脚下的血都流成了小河，傅观止每说一个字，一句话，血就多淌一分，可他有点喋喋不休：“你不要怕，你不要怕……”</p>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p>

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p>

你不要怕啊……</p>

沈应离……</p>

傅观止平日里立起的铁壁忽然就垮了，他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手垂着，却是在摸索着掉到地上的撰魂。傅观止喘息着，他口齿间全是血，还要笑着哄他，断续道：“沈应离，我此生，主上一位，至亲一位，故友一位，恩师一位，冤家一位，欢喜一位，皆数是你。我不会害你，你不要怕……”</p>

你不要怕我啊……</p>

方绝鹤懵懵懂懂，被那一声“沈应离”唤回几分神智，他伸手出去，俯下身，捧着傅观止的脸，想要看清他的面目。</p>

傅观止却惶恐地低头，抗拒地反握住他手，向一边轻轻放下。方绝鹤定睛，看到傅观止手背手心上爬满了黑色纹路，似荆棘广布，还在生长，又似长在身外的血脉，尚在涌动着。</p>

那纹路每每收紧，傅观止身体就会瑟缩，好像在剧烈的疼痛。</p>

方绝鹤看着，迟迟开口，声音沉重：“你很疼。”</p>

傅观止没有再抬头，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从嵇山到这座殿，他违背了炼渊烙在身的旨意，现在轮到他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受惩了。</p>

那双被方绝鹤称赞过的眸失了光彩，甚至从眼角也溢出了血，他全身冰凉，只能抵在方绝鹤膝间，心里十分恐他被这一地血骇到，乞求道：“你不要怕……”</p>

傅观止失了力，身子慢慢向下滑，头就栽到了方绝鹤脚边。身子慢慢蜷起来，有点不服输的意味，但还是输得彻底。</p>

方绝鹤伸手撑起他的身子，捧着傅观止的脸，终于看到了真面目。</p>

实在是不好看，太不好看了，人不人，鬼不鬼，纹路爬满了他全脸，眼里也不能幸免，还有血在向外淌。</p>

傅观止两眼视不得物，视线散着，满身狼藉，口中不停地：“不要怕……沈应离……”</p>

声声入耳，句句入心。</p>

方绝鹤被他的血烫得心酸，不容他再说下去。两人终于能坦诚相待，他也为他立起一道铁壁，双手捧起那张脸，涩声问道：“我怕什么，你不知道吗？”</p>

顷刻，所有的似是而非都被交予一人之手。</p>

而他给出的答案，是一个俯首。</p>

方绝鹤猛地俯首，含住傅观止的唇，与他共承想都不得想的痛，与他共渡源源不尽的血。</p>

唇上的焦灼烧得两人心惊胆战，可谁也不肯退让半分，来势汹汹的情意一瞬揪紧了两颗心。方绝鹤将此生热切全然放出，在将山雨欲来的楼中放纵贪欢，在近春风露中把自己燃成了一团火。</p>

他是沦落天涯的一根烂骨头，他漂泊不定，他无处依存，他就要埋没于风沙。却终于在这日被人拾起，擦拭去满身泥泞，当个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p>

他曾经苦苦追寻，上下求索，妄图仗剑撕破那片天。却被天地嘲弄，变幻成孤蓬，飘进青山，落入松木中。他以为一辈子就要孤寂而去，却又被这棵松藏进了根系，一藏，就是三百年。</p>

现在藏无可藏，避无可避，他要紧紧攀住这棵松。</p>

便可一世，与他共话夜雨，与他一苇平生。</p>

“我怕什么，你不知道吗？”</p>

“我怕你疼啊……”</p>

※※※※※※※※※※※※※※※※※※※※</p>

=w=亲啦！</p>

好的，下一章也进不了回忆杀，我估算错了！_(:з)∠)_</p>

铁骨铮铮姜雁北，为了撩妹夸起了晁师游</p>

大家早点睡鸭w</p>

感谢支持，感谢观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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