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好像剃的太用力,秃了一块,现在刺痒刺痒的,“我哥说,天上飘着的黑云,就是他放出来的。”他伸手高高指向一边,“我想起来了,我们的家在那边,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前能看到绿绿的影子,现在只能看到黑黑的云。”</p>
爪没有看去,他垂着头,“你想家吗?”</p>
犬看他一眼,“我一点都不记得它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很亲切,所以并不想。你呢,你想朵笳吗?”</p>
爪抬起头,他眯着眼看远处滚动的黑云,思绪翻过崇山峻岭,经了一场舟车劳顿,神色倦怠下去,没有回答。</p>
一年之中,爪成长的飞快,那小小身板逐渐舒展开来,着了一袭能融入夜的黑袍,他站在城门上任风鼓吹,如一只孑然俯望的鸦。</p>
沈应离没有回来过,他只活在隔三差五窗边过路人的嘴里。</p>
他们四人如被遗忘,只每日里习剑练武,认一认字,学一学话,便再无事可做。城中日复一日涌入新民,为萧条的荒城带来了生机,头一年里诸事太平。</p>
人们对这四个影子又敬又畏,哪怕他们只是少年人,可想到在其背后撑腰的是沈应离,便不敢松懈怠慢。</p>
他们住的一天比一天好,吃的用的一天比一天好,连教剑的先生也换成了更有名声的,</p>
旧观被重建成了四人的剑塾。沈应离走后的第二年中旬,城中忽然涌进一众武生,他们腰间挂着牌,正中间一个大大的“沈”字。</p>
兔和犬趴在窗边看,牙已出了屋,爪就跟在他身后。四人都沉默着,看一众武生进城后不抢金银,只掳家中男丁,哪怕城中是一群灾民,汉子们瘦如竹竿,仍被征要了去。</p>
一时锅碗瓢盆满天乱飞,哭嚎声动地翻响,这些个武生蛮横莽撞,就像毫无底线的盗贼。</p>
兔收回目光,问:“他们要去打仗?”</p>
牙消息灵通,从门外探头出来,“都城由东都定去了西边,换成了西都,主子要在旁边的浮榕窟建自己的宫殿,这是在抓苦力呢。”</p>
爪目睹武生们打砸抢夺的凶狠神态,若有所悟,问:“我们也要去吗?”</p>
兔和犬闻言都看向牙,牙接住三道目光,缩回了头,伸指绕了一绺头发,沉声:“我们还有其他事做,不去。”</p>
武生们接连三天都在城中搜人,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他们走后,这座刚缝缝补补勉强拼起的城,瞬间又垮了下去,人们被“沈应离”三字烙在心头的伤口再次溃烂开来,连带着看向四个少年的目光都饱含怨毒憎恶。</p>
那是一桩大变故,涧州城已是沈应离囊中之物,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期盼亲人能平安归家。</p>
爪已记不清沈应离是何模样,他也不在乎外人目光。</p>
他一手剑越使越好,这在头一年还未显露,第三年间,也是他学剑的第三个年头,那一手偏如腾龙的剑法点醒了众人——他的天赋来源于血脉,他身上流淌着大巫的血。</p>
四人已在剑下磨砺三年有余,练就了一身只属影子的本领,那道原只能昂头高望的城墙如今已拦不住他们,轻踏着便能扶摇而上。那片压顶的漆黑天幕如今已碍不了谁人,他们在夜间自如穿行,便是一只只无虑飞旋的隐蝠。</p>
爪的个子蹿的猛,已经比牙高出了小半头,弟弟也比哥哥长高了些。可怜牙还以为自己能一打三,这几年竟一点都没再长过。</p>
四人在涧州城候命已久,城外的风轻易便能撩拨他们,让被束着的羽翼隐隐振动,那埋藏在地底的蓬勃就要破土而出。</p>
而四人的狼面,自一戴上,也再未摘过。</p>
这日屋外飘起了细雨,第四年的初春方至,牙与爪正坐在灯下,他们一人迎着光,一人背着光,都在读信。正当时,门外伴着马蹄声踏进了两人,雨声渐小。</p>
这二人皆一身蓑衣,指尖还滴着水,看来是一路狂驰疾行赶来,把雨吃了个透。</p>
两人匆忙脱去蓑衣,露出两张湿淋淋的面孔,其中一人正是一别四年的尹满,他身上带着雨味,手握一块玉牌,平平举着,话说的很快:“我的娃娃们,白养你们这样久,也该用一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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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榕窟的春天很少有雨。</p>
马蹄嘚嘚穿在竹林,惊了满天的飞鸟,四抹黑影绝尘扬去,长衫拍着风声,混入了这寥落的枯春。</p>
浮榕窟与新都之间隔了一条江,两地百姓皆是鹑衣百结,苦不堪言。世间仍动荡不定,怨气呼啸而过之地皆一片贫瘠,庄稼收成不好,赋税却不曾减,待在西都反而还不比浮榕窟好过。</p>
可沈应离的宫殿建的气派,觚棱射出的光随着马儿移动,转成了缤纷的五彩。</p>
爪抬头看,勒住了马,卸下行囊,伸手扶了扶面具。他们四人被接进深宫,却走了一条逼仄狭窄的小道,领着他们走的是个手里握着玉如意的侍人,说起话来比尹满扭捏多了,爪不喜欢他。</p>
这条路单调又枯燥,一路通到底,头顶有长成伞的巨木遮挡,看不到光亮。侍人把他们带到了游廊,指了指尽头漆着祥云的门,“一会儿进去了,可是要跪的,不能坏了规矩!”</p>
侍人阅人无数,一眼便知这四个不懂规矩,就怕冲撞了沈应离,害自己脑袋落地。他狠狠用玉如意敲了牙的膝盖,又一脚踢到犬的后腿上,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四人,“快去!”</p>
爪低着头跟着走,四个人的脚步声合成一声,他试想过无数次会如何踏进宫殿,今天终于如愿。他大胆抬头,看清了那扇门。</p>
牙伸手推开,四人不敢高声语,却发现门内仍有门,接下来的路更长,这间屋乃是为沈应离消遣专设出的暖阁。</p>
一扇一扇门接连推开,他们闻到了香粉味,爪最先听到低微的琴声。最后一扇门猛然被拉开,四人皆记着侍人的话,应声跪倒了。</p>
沈应离撚了一枝花,他侧卧在矮几边,几上摆了琴,两腿微微曲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四个少年。</p>
沈应离状态并不好,他身上带着伤,是前几日被混入人群的近卫刺伤的,四人便是因那场刺杀才被千里召回。</p>
爪脑中一片空白,倏地,他的视线里进了一双镶金边的靴,琴声又被刮响,琴是有主儿的。它的主人就站在沈应离身前,不偏不倚地挡下了沈应离的身影,也挡下了那枝花。</p>
爪怔了怔,随着沈应离一声咳嗽,他慢慢抬起头,沿着一双靴向上看,沈贯一手负在后腰,一手同样撚着花,对上了爪的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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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出来了出来了,沈贯终于出来了</p>
=w=开始推这三个人的剧情了,妈耶!带劲!</p>
久等啦,鞠躬。</p>
不得不和你们分享一下哈哈哈哈我们班的情景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穷到爆炸的剧组,道具都没有!!!最后一场激烈的枪战是我用嘴配音的,打出了空战的感觉_(:з)∠)_</p>
我演了一个医疗兵,又客串了一个扛枪的士兵,总共就四句台词,还背串了。(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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