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归走到沈香寒身旁,收回了银针。
沈香寒收了哭声,长长哀叹一口道,“多谢小郎君。我一直是糊里糊涂的坏女人,生平就想做一件好事,却不料让恩人因此而亡。”
“我自知罪孽深重,多次想为茶肆夫妇寻得王法,几次跑去报官,都无果而终。我得知海虞城内贼寇流窜横行,官府早已头疼不已,但这么多年来并未有所改善。
这期间,我偶遇县令麾下的某位丧偶师爷,年纪有些大。他看我独自一人,并且心地善良,多次为茶肆夫妇求得说法,有意娶我续弦。我看师爷虽不如夫君温和,也不如少爷俊秀,但是看起来老实本分,又有个一官半职。既能保证我的生活,又满口答应我会为茶肆夫妇报仇雪恨。我便嫁予师爷续弦。
婚后生活平凡寡淡,师爷生性无趣,我不禁怀念起和王少爷那富贵奢华的生活。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心中跃跃欲试,又想勾搭其他人。不过这个想法都被我按下来了,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他,那是一定要为茶肆夫妇讨个说法的。
县令常来府里做客,有次师爷带我出席家宴,我偶然看见县令新娶的四房小妾,手戴一玉镯。隐隐约约觉得有几分熟悉。思前想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留给茶肆夫妇的财宝!当下大惊,夜晚趁着师爷不备,拿了自己的财宝马上逃跑,可惜还未出门便被发现。师爷拿走了我的百宝箱,笑着说如果我听话还可善待我,如今我如此冥顽不灵几次三番逼着他去查茶肆夫妇的案子,又是个恶名远扬不守妇道的恶妇,该是留我不得了。随即便用枕头将我捂死。”
沈香寒闭着眼睛,自嘲地笑道,“夫君和王少爷都是好人,但我怎能次次那般幸运,得此结局也是我咎由自取。我死后师爷将我的尸体拖去茶肆,并伪造我在祭拜茶肆夫妇之时,山贼杀人的假象。我本就死于非命,死后尸身又被挪动到怨气横生的茶肆。这之后我执念难消,化为厉鬼。可惜厉鬼只能活动在生前执念最强的地方。我在这殿山附近,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夜半挨家挨户去找寻师爷。附近之人被我吓到不行,一哄而散。说起来自从我化为厉鬼在此,山贼都不敢再来了呢。生前受尽苦楚,死后无法报仇,那些害死我的人或许都得了赏赐,甚至加官进爵,而我的灵魂却被困在了茶肆,我杀不了我的仇人,只好日复一日的,徘徊在殿山。”
殿山的雨早就停歇了,此刻又刮起了风,风声呼啸,吹得沈香寒的水袖四处飘扬,水袖很长,有一部分随着大风,搭在了谢氏夫妇的墓碑上。
四下无言,黑暗渐渐褪去,天空有些灰白色。
谢南归道,“沈夫人,太阳要出来了,厉鬼性属阴,阳光于你不利,我们明晚夜幕,不见不散。你最近几日也莫要去附近吓人了,你想知道的事,我明天给你答案。”
沈香寒点点头,向宋怀真和谢南归拜了拜,随后就消失了。
宋怀真折腾了一宿,十分疲倦,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了看谢南归,问道,“现在去哪,是要去调查那师爷还有当年贼寇的案子吗?”
谢南归摇摇头,“一夜没睡,你太累了。我们先回客栈休息,海虞本就是我的故乡,这件事又事关我父母。谢某一人便可。”
宋怀真神色困倦地点点头,二人一路轻功飞回客栈,趁着店中客人和小二都还在休息,三下五除二躲进了各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