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究在一片嘈杂声中苏醒过来。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呼吸也时有时无。
周围人看着眼前这个骨瘦如柴,一身泥泞的少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安静!”
拄着拐杖的老者声音低沉,面色沉郁。
刚才还在讲个不停的一群人立刻闭了嘴。
老者的目光逡巡的一圈,“这娃是村里人从山里捡回来的,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现不论其它,也要有户人家收下,养段时日。”
“谁养啊......”
“就是,就是,现在自家都顾不了自家了......”
“这大灾年的!怕不是被父母带山上埋了把。”
“不是吧,咱们平安村这么偏,谁大老远还给埋山上,还不给衣服。”
“是不是狼娃啊?自小和村里野物长一块的,可凶。”
......
村民们一听村长这话就炸开了。
今年天灾不少,家家户户都扒着一点余粮过活,今天也就几个胆子大的上山去碰碰运气,寻些野味,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个少年半埋在土里,眼看着像是活不成,便赶紧挖出来,抬下山找村长了。
但是抬下山是抬下山了,要是照顾这少年的话,怕是要费不少力气。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啊。
村长看着村民的反应,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刚想开口说先抬他家去,看能不能救活先说,却见沈家那个二媳妇开了口,“让我那小叔子带回去!”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张春芳有点暗恨自己嘴快,但是好歹稳了稳心神,话也说了出来,“怎么了,我那小叔子刚和我们分了家,自己一个住了大屋子,也分得了不少粮食,现在也不是什么农忙时节,多个人也就多张嘴,那他家多个人也能解解闷。”
“就你会安排!”一个胖婶子翻了个白眼,“咋不弄你家去,你家分得的屋子比沈小子还大,还离得近些,田地也多,你家还两个,正好还能换着照应。”
周围村民都哄笑起来。
张春芳燥着脸,也不说话了。
前些时日沈家分了家,老沈家三个屋子正好三个儿子给分了,不过沈小子屋子虽不是最小的,但是也是最偏的,最靠山的,说是分了点粮食,但是那么多田地,也就靠山的那几亩薄田是给他的,其他两户都把肥田给分了,还说那田离家里近些,照顾了小弟。
真让人瞧不起。
可怜这沈小子自幼被人拐了,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半年前刚凭着小时候的一点信物找到家回到村里,还以为能够一家和乐。
却没想到老母已去,老父已病得说不出话来,两个兄弟也不欢迎,没多久,老沈一家就分了出去。
老者看了眼人群里的沈小子,也是这沈小子带头把这孩子抬下山。
沈安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被他发现的小少年,又看了一眼搞事的二嫂子,开了口,“我带回去。”
人群静了一瞬,然后就是不停嘴地夸赞沈小子仁义。
村长点了点,“好,好,大家伙也帮衬着点。”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陆究抬了起来,送到了沈安家里。
陆究迷迷糊糊的还有一点知觉,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如同蚍蜉撼树,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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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把陆究抬到了沈安家中,扫了一眼简陋的屋子,沈安搬进来也没多久,房子是收拾了,但是也没多讲究,问了沈安把人安置在哪里后,几个婶子当下就帮忙把西屋稍微扫了一遍,烧了热水,叫了两个半大小子合力把陆究擦了三四遍,好歹把一身土给擦掉了,换上了沈安拿来的衣服,好歹是弄干净躺下了。
“可怜,看着真瘦,谁家父母那么狠心,给带山上活埋。”
“就是就是,连衣服都不给,怕是想要饿死这娃。”
“这要养好怕是要不少粮食。”
“幸好没什么伤,总归能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