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先去吧。我收拾下,一会儿去找她。”易旬道。
“等等——”柳碗儿却是又叫住了他。
“怎么?”易旬回头。
“陆香尘离开前,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你现在既走,我这便告诉你。”柳碗儿道。
易旬点头。“嗯。你说。”
柳碗儿沉默了一会儿,再说:“你进无极阁之前,这里自然把你的过去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小时候就经历了莫大的苦难,但你没有从此萎靡不振,更没有浑身戾气想屠杀报复谁。你反倒活得比许多人要豁达乐观。我想,这跟杨意对你的教导、和无处不在的关怀有关。作为你的朋友,我们也感激他的。”
“嗯。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
易旬笑了笑,想起他的二师兄楚孟平说过的话——“看着至亲死在面前却无能无力,人间最惨痛的事,莫过于此。大师兄说过,他看着你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就想把这世上最好的爱与温暖给到你。”
柳碗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终究说:“那我就直说了。这话是陆香尘的,我不背锅,你可别怪我。他说,虽然知道你理智得很,但谁都有个被……咳……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时候。他希望记得你和无极阁的约定,分清楚你对杨意的恩情与别的情感。那什么……回头草不好吃,容易消化不良把自己噎着,让你悠着点。”
“什么破比喻。”易旬挑眉,气笑了,转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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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碗儿走后,易旬在房内收好蛊虫和地图,拎上几壶酒装入修炼虚境,带着海棠双刀,准备去赤月山了。当然,离开之前,他还是先去了万花庭。
万花庭乃无极阁内训练新人基本术法的地方。
这阵子无极阁没进其余人,在这里训练的新人就一个——曾柔。
曾柔在练御物而飞的术法,易旬赶到的时候,恰逢她坐在地上偷懒。
说起来她也是个大家闺秀,她母亲并非出身江湖修仙世家,而是帝都的官宦之家,从小被教授贤良淑德。
“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作甚?有你爹在南盟里的关系,你嫁给一个厉害的丈夫,让他护你周全便是,就像为娘我一样。”
这是曾柔母亲教给她的话。她原本是按着母亲的要求长大,可惜大概每个人的运气都是不一样的。她不仅没有“贤良淑德”,连自保的本事都没学会。严格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现在成了败坏家风的人,有家都不敢回。
当下易旬瞧她一眼,倒是不客气,直接凝出一只海棠花杀过去,吓得曾柔就地打了个滚。
曾柔也算出身好,向来打扮得美艳。这一下倒是滚了满身满脸的土,看得易旬也不觉莞尔——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刚上青穹练功的样子。他也偷过懒,是惹杨意都发过火的。
曾柔爬起来,颇为嗔怨地看向易旬。“你……你怎么这样?!”
易旬收拾起笑脸,严肃道:“要练就好好练,否则无极阁容不下你。要么学好本事,要么就灰头土脸回娘家。”
“我不回,我会受尽娘家人白眼。”曾柔皱眉。
“那你便好好练。”易旬声音一沉,“练不好,这里也容不下你。我会抹去你的记忆,亲自送你回家。”
曾柔笑不出来了。半晌,她到底点头。“我都知道了。”
“那便好。”易旬严肃下来,认真地问曾柔,“只是,我再问一遍——你确定,真的要待在这里?你和林叶舟的关系,当真已彻底斩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