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靠着自己强劲的身体素质,到铁龙码头的第一天,没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为码头主搬完了所有新生产出来的铁条,下午的时间,潇又搬完了码头从前没搬完的存货。码头主傍晚来视察的时候,看见潇如此地身强体壮、力大无穷,开心地惊呼连连,当场又说要给潇涨工钱到二两银子。而当码头主问底下人,这位能干的力士姓甚名谁的时候,底下人一说潇字,码头主当即惊得从高台上猛地跌倒下来。
“是谁安排的?是谁让潇大哥去铁龙码头干苦力的?!”码头主在底下人的搀扶下撑着瑟瑟发抖的大腿站了起来,刚站定就指着手底下的几人怒骂起来:“我是怎么说的?我是不是让你们把人带去铁龙码头找个钱多事少的闲职给人家干?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码头主在顶上咆哮,底下的手下全部低着头不敢多说一言,历史的教训告诉他们,这个节骨眼上说的越多,就会被骂得越惨。
谁知码头主见他们一个个地不说话只呆愣着,更生气了,又大骂起来:“都傻愣着干什么?没点眼力见的东西!赶紧去把人请上来啊!那可是贾哥派过来的人呢!是我惹得起还是你们惹得起啊!真是的!一个个榆木脑袋!迟早有一天,我把你们都给换了!”
在夏枯镇上哪里还有不认识或是没听说过贾哥名号的人,手底下的人一听码头主说潇是贾哥派来的人,脸都吓白了!码头主让他们去请人,他们便恭恭敬敬地去请潇了。这态度与之前带着潇铁龙码头时的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了。
铁龙码头上,潇和小刘正坐在一根生铁方条上,周围围着一些共同在铁龙码头上搬运生铁方条的苦力,大家围在一起欢笑不断,手下的人们老远就听见了那边的欢闹声,想着潇的心情此刻应该甚好,或许不一定会怪罪他们,便又加快脚往潇那边赶。潇将码头上的存货都搬完了,其他本应该搬运这些存货的苦力们一下子没了活干,难得地清闲下来,于是便都围到这位为他们减轻负担的新苦力身边来。大家来是想向潇讨教一下怎样才能像潇一样有这么大的力气,谁知道见到潇本人之后,大家都震惊了!谁都没有想到,能以一人之力搬完他们所有人七天才能搬完的存货的家伙,竟然是个毛头小子!气氛本来会一直尴尬下去,可谁让潇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刘呢!他是个滑头鬼,见那么多长得五大三粗的苦力来到他二人跟前,他先是打量了一下,确定他们没有刁难为难的意思,于是他就开始插科打诨,活络气氛了。在他的调节下,潇与那些人还真的聊得火热了起来。
码头主的手下到来的时候,潇正仔细地听着一个苦力说着夏枯镇上的趣事,正说到码头主的奇怪癖好上。潇和苦力们不怎么认得码头主的手下,小刘这个热心钻营的人却一眼就从他们的装束上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小刘没有提醒潇他们,而是自己站起身迎了上去。
“我们这里的活已经干完了,所以才休息一会儿,而且这也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呢!不信您们去看锅炉边上,那里只有刚生产出来的铁条,从前堆积的那些,都被我带着人搬到了岸边斜板上。可是他们苦力干完活之后竟然就休息了起来,竟是连清理锅炉都不知道主动去干。我正在劝他们去呢!”原来,小刘以为码头主的手下来是为了问责,他迎上去三言两语地就想赶紧先将自己摘干净。小刘的心里是憋着气的。他跟在潇的后面来铁龙码头,是以为潇拿着贾哥给的吊坠能在码头主那里讨到轻松的差事。谁知道潇竟然被分配到做苦力最辛苦的铁龙码头上来,害得他也得跟着一起搬那重死人的铁条。早知道还不如原来在粮运码头上搬米面袋子呢!要知道,码头上做苦力的,大部分是按照搬得货物的多少挣钱,像这样搬铁条,潇他自己倒是两手各一根,搬得快极,挣得盆满钵满,而他小刘要死要活连一根铁条都搬不动,别说工钱了,会不会被辞退都说不定呢!这让他心里怎么能不生怨气?所以,此时对上码头主的手下,他第一时间先是顾着自己,急切地为自己表功,想将自己先与那些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家伙们区分开来。
小刘哪里想到,他的媚眼做给了瞎子看。码头主的手下们直接忽视了他,小跑两步站在苦力们的三步开外,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垂问,就算他们已经看到了潇在众苦力们包围的中心。手下们谄媚地说:“大哥们!嘿嘿嘿!我们奉码头主之命,特来寻找今日新到的苦力,他名叫潇。还请大哥们帮我们请他出来见一下,我们替码头主传个话。”
“呵!多日不见,你们显得更加媚颜奴骨了!没一点气势,怎么能保护好小主人呢!”站在潇跟前的一个苦力很是看不惯这些手下的姿态,很是不喜地训斥道。
“对对对!您说的对!我们回去就改!练!我们以后好好操练,都像您们前辈学习,争取身形像您们看齐!”手下们听苦力们这么训斥他们,一点也不恼,还在笑嘻嘻地陪着笑脸:“只是,大哥们啊,要不我们下次再来请教您们如何好好保护码头主,这次就让我们带着潇大哥去码头主那里交差吧!”
“哼!”那名苦力哼了一声,还是侧开了身子,露出被他挡在身后的潇。在潇要走出的时候,那苦力拉住潇的手臂,说:“潇小力士,码头主虽是我们的小主人,但是他的性子很是怪异,这我们也是知道的。我们把不准小主人喊你去是为了什么,他性子一上来,就是把人丢到海里去喂鱼也是发生过的。我们与你难得地投缘,若你不愿去,就留在这里,有我们在,小主人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对!洪哥说的好!我们可是老主人过命的兄弟,也救过小主人好几次的命,你不愿去,我们也是护得住你的!只要你教教我们让我们也练得和你一样力大无穷!哈哈哈!”另一个苦力称那个说话的苦力为洪哥,转头嘻嘻哈哈地也劝潇别去,只是嘴上不饶人,玩笑似地要潇传授他们锻炼力气的办法。
这两个苦力,一个姓洪,人称洪哥,是铁龙码头上所有苦力的领头;另一个姓杨人称杨二哥,是除了洪哥之外,苦力们最信服的人。洪哥杨哥这两人都这样说了,其他的苦力没有一个有其他异议的,全都站出来,挡在潇的面前,瞪大眼镜盯着手下们,不让他们轻易带走潇。手下们面面相觑,都没了办法。怎么的,还能抢人咋的?不说苦力们辈分比他们大,得敬着,就说说、就看看苦力大哥们手臂上一层一层、一块一块骇人的肌肉,他们连抢人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
小刘站在一边看着这里神奇的进展,苦力们围着潇成了一队,码头主的手下们站在苦力们的对面愁眉苦脸地成了一队,只有他这个主动脱离了苦力们的队伍的人,独自站在一处,自成了一队。小刘之前若是知道这些其貌不扬的苦力们与码头主之间竟然还有不寻常的关系,怎么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惜说出去的话没法收回,小刘知道等码头主的手下走了之后,那些苦力们一定会找他算账,所以干脆想趁着这两边还在对峙,自己悄悄地逃走算了。他慢慢地提溜起大腿来,脚底板落下的时候,身体跟着前移一小截。他身体一移动,就被两队人一起发现了。两队人同时转过来对着小刘,神色都不善。小刘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掉,他一拔脚,码头主的手下就扑过来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绳索,就将小刘捆得结实丢在了一边。两边人解决了小刘,又交涉起来。
“你们都不用再说了,我潇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说不定你们的码头主见了我,反而害怕呢!”潇伸手按在挡在他身前的洪哥的肩膀上,洪哥只感觉身子被一座大山轻轻一撞,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偏到一边去,给潇让出了道路。潇从苦力们中间走到码头主的手下们面前:“带路!”在手下们的欢喜和苦力们的目光中,潇向着高台那里走去。洪哥摸上被潇按住的那边肩膀,目光跳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小主人的安危了。其他的苦力们揉弄着拳头,逼向被捆得严严实实丢在一边的小刘。
潇被手下们领着去到码头主的面前。第二次见面,码头主的神情比第一次见,潇将吊坠展示他看之时,显得更加温和亲切。码头主正坐在一张茶桌上捧着一杯茶细细品味,见潇到来,示意潇在对面坐下,自己亲手为潇泡上一杯茶,送到潇的面前。潇接过茶来,码头主带着温和的笑意,问起来:“潇,是吧?请问您与贾哥的关系,是亲兄弟还是义兄弟啊?贾哥怎么不把你带在身边,反而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呢?”码头主吃一堑长一智,想着要先弄清楚潇的来历、与贾哥的关系,之后再给潇安排一个合理的工作,免得再弄出一样的乌龙来,被贾哥他知道了,找自己的麻烦。
“我既不是贾哥亲兄弟,也不是贾哥的义兄弟,只不过是昨晚与贾哥同睡一个桥洞,贾哥听了我的经历,可怜我无处可去,给了我吊坠,让我拿着吊坠来寻你罢了。”潇照实说出。码头主听完之后,脸上温和的笑意瞬间消失,换回他那副平日里不正经的神情,只是在嘴角隐蔽地噙上了一抹不屑的嘲笑。码头主端着茶杯,背靠到椅子背上去,悠闲地躺下,闭上眼睛,咳嗽了一声,站在高台边缘的手下们就立刻站到他身后去,俯下身将耳朵送到码头主的嘴边。码头主附在手下的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对潇的新安排,摆摆手示意人去办,自己瘫躺在椅子上,哼起小曲儿来。
手下的人走两步来到潇的身侧,请潇跟上自己,由他亲自送潇去上任。潇实在是无所谓干什么活计,只要能发点钱给他买东西吃,要是钱再多些够买一个住所就更好了。深夜露宿桥洞底下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手下恭敬地将潇带回铁龙码头去,在众苦力的注视之下,带着潇爬上了锅炉后边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那里有一座小房子。手下从一块石头缝里取出一串钥匙,将它交给了潇。手下传达码头主的意思给潇:“码头主说,您是贾哥看重的人,断没有让您干苦力的说法,铁龙码头上还有一个管事的职位一直空缺着,您就来干这个吧。也没什么事要做的,您要是愿意就清点清点生铁原料,巡视巡视山上的挖铁工、锅炉上的烧炉工,至于码头上的苦力就不牢您费心,那是家里的老伙计了,闲不住非要来码头上做事,码头主拿他们没办法就任他们去了。码头主劝您也不要理会他们,任他们自由,平日里连码头主也是不管他们的。其余的没有了,您这就进小房子去吧。您的工钱一月一结,每月五十两银子。在发工钱之前,您若有需要花用的,直接从小房子里拿便是,那里还有上一任管事留在这里的一些银钱,您可任意取用的。这也是码头主的意思。”手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完对着潇一躬身,转头就回去复命去了。
手下一走,众苦力们都来到半山腰上的小房子前与潇交谈。洪哥催潇快将小屋子打开,让哥儿几个进去歇歇脚。潇无有不应的,拿起钥匙打开了房门。众苦力们见了小屋子内的陈设,倒吸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在灰尘满天飞的锅炉后的半山腰上,一间灰蒙蒙的小屋子里的用具都是珍贵的黄金、珠宝、玉石、瓷器筑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