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洛临辰眉毛上挑，语气严肃
看着洛临辰认真的模样，林若依莫名败下阵来，她撅起嘴巴说道，“好吧”
洛临辰对她点了点头，接着走到卧室的衣柜附近，打开柜门问道，“要穿哪件？”
“你帮我挑就好了”她不自觉地说道
洛临辰想了想，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和一条黑色的长裤，顺带替她找好了袜子，他一齐放在床上，开口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走出卧室，洛临辰又进了卫生间，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说谎了
平日里的林若依总是穿着宽松的蓝白校服，看不出什么，但其实她的身材相当玲珑有致，肌肤白皙如玉，腰肢宛若抽枝嫩柳般动人，该饱满的地方却又圆润而粉嫩，以至于洛临辰不由自主地慌了神
可能是因为柔弱的气质，以及那张略显幼态的脸蛋，林若依总给人一种纤细娇小的感觉，可分明她的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了，也有着一双笔直莹润的细嫩长腿，没有裤腿遮掩的时候，匀净的脚踝格外好看
想到这，洛临辰又洗了一次脸，拿纸巾擦干净后，他才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他开始在心中背起课文来，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到他差不多背完后，林若依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洛临辰总觉得她的脸好像有点红
两人走到玄关开始换鞋，洛临辰很快换好，他看着林若依将小巧的足尖塞进帆布鞋里面，然后抬起小腿将脚后跟也压了进去
女孩的身子因此摇晃了一下，洛临辰扶住她的肩膀，说道，“我帮你吧”
他蹲下身，帮林若依穿好了另一只鞋，又系好鞋带，可站起身来后，他发现女孩的目光还盯着鞋尖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洛临辰带着林若依往小区外走去，他有意识地配合女孩的步伐走得很慢，又将伞尽可能往她那边倾斜了几分
好在林若依的家附近就有座医院，洛临辰拦了辆出租车，和她一起坐进后座，林若依的身子很自然地倒了下来，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洛临辰一只手无处安放，最后只能轻轻撩着她耳边的细发
“小伙子，女朋友生病了啊？”司机听见他要去医院后，随口问道
洛临辰低头看向女孩安静的侧脸，过了几秒后，才轻声答道，“嗯”
“你别着急，现在路上没什么人，我们很快就能到”司机说着踩下了油门
窗外雨声嘀嗒作响，路途有些颠簸，林若依无意识地挪了挪脑袋，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洛临辰摸着她的额头再度感受了一下，发现还是好烫
到医院后，洛临辰马上去挂了急诊，医生给林若依量过体温，又问了几句后，给他们开好了单子，听见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后，洛临辰放心了下来
两人走向输液大厅，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林若依又很自然地靠在了洛临辰的肩膀上，此刻她看起来尤为脆弱，平日里那些伪装悉数散去，露出了里面深藏的小女孩心性，像是枝头零落的白花，让人下意识地生出怜惜感
护士姐姐很快来到两人面前，将输液瓶挂在了支架上。林若依不安地望着洛临辰，眸子一闪一闪的，她怯生生地说道，“洛临辰，我怕疼”
“别怕，我在你身边”洛临辰握住林若依空着的那只手，柔声安慰道
然后他将另一只手挡在女孩的眼前，“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疼了”
这显然是一句骗人的话，可能只有幼稚的小孩子才会相信，可林若依还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她一只手传来碘伏的微凉感，另一只手却好像被炙热的火炉包裹着，温热暖和
其实打针真没那么疼，更多的是心理作用的暗示，林若依睁开眼睛看向洛临辰，碎碎念道，“好像还是有一点点疼”
“洛临辰，你可以唱首歌给我听么？”她的眸子里有名为期待的光芒在闪烁着
“你想听什么？”洛临辰问她
林若依并未直接回答，她重新靠在洛临辰的肩膀上，挪动嘴唇，轻声唱了起来
“像夏天的可乐”
“像冬天的可可”
“你是对的时间对的角色”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幽谷清泉般的空灵缥缈感，清脆悦耳，于是洛临辰也挪动嘴唇，接着往下唱了起来
“已经约定过”
“一起过下个周末”
“你的小小情绪对我来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合唱着，听起来分外和谐，刚才的护士姐姐又回到两人面前，她将一个热水袋垫在林若依手下，语气含笑地说道，“小妹妹，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若依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她把脸埋在洛临辰脖颈处不敢看人，待护士姐姐走远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洛临辰，我们两个看起来，很像男女朋友么？”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吧”洛临辰目光正视前方，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时他还能清晰地闻到女孩发丝之间飘来的淡雅香气，宛若雨后绽放的茉莉花，芬芳宜人
“哪有你这样夸人的”林若依的语气像是在埋怨，却又带着几分欣喜，她抬起头看向洛临辰，发现洛临辰眼角的余光也在看她，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秒，又各自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就不能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么？”林若依小声问道
“当然可以”洛临辰也小声答道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后，林若依又压低声音，细如蚊蝇地说道，“可好朋友之间，怎么可以看对方的身子呢？”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洛临辰下意识地解释道
“所以你看到了是吧？”林若依打断了他，脸颊上泛起点点红晕，声音也带了些许娇羞的意味
洛临辰闻言一愣，声音瞬间止住，靠着肩膀的缘故，林若依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身体绷紧了
“洛临辰是个大骗子”林若依伸手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生病，也可能是因为羞涩，她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反而带着棉花般的轻柔感，但还是在洛临辰的心底荡起了涟漪
“本来很生气的，但一想到洛临辰冒雨赶过来，就又没那么生气了”林若依嘟起嘴巴说道
“你好善良”逃过一劫的洛临辰如是说道
“洛临辰，占女孩子便宜是要负责的”
“这次就先原谅你了，但不许再有下次哦”林若依抽动了下鼻尖，语气略带威胁地说道，“不然……不然我戳瞎你的眼睛”
“我保证”听起来有点可怕，洛临辰连忙举起手答道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啦”
刚才语气里的威胁一下子散去，林若依闭上眼睛，脑袋又向洛临辰了几分，声音甜腻软糯，“谢谢你过来陪我”
这段时间她情绪总是很低落，夜里反反复复醒来，睡眠质量一直很不好，可这次不在柔软的床上，而是靠着男孩坚硬的肩膀，她反而觉得安心了起来
原来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
就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一样
只要她想，就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几分，城市的轮廓在灯火辉煌中若隐若现，林若依慢慢地睡着了，洛临辰却不敢睡，他还要帮忙盯着输液瓶呢
他闭目养神地休息着，时不时抬头去看还剩多少，他现在也有点累，今天在书店里打工忙了一天，刚回到家还没吃口饭就接到了林若依的电话，于是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下楼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
其实他也可以坐视不管，打电话给林舒欣让她来的，但万一林舒欣有别的事来不了，或者耽搁了呢？要真是这样的话，林若依一个人在家里又该有多难受？
她可以在雨幕里耐心地等待着，然后撑伞送你回家，你又凭什么不能冒雨赶到她的身边，成为她所依靠的支柱呢？
自那日被女孩从泥潭里拉了出来，洛临辰就知道，他没办法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林若依了，女孩会永远地在他心中占据那么一块位置，而随着两人不断相处，这块位置又会渐渐扩大，直至彻底占满
他侧过头看向女孩，温柔地笑了笑
点滴打完以后，洛临辰小声喊来了护士姐姐，给林若依拔掉了针管，他帮忙按着棉球，待血迹止住了，他才出声喊醒她
林若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弄好了，她朝着洛临辰眨了眨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萌
“我们回家吧”洛临辰柔声对她说道
林若依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两人走到医院外的街道边，发现雨已经小了许多
临近深夜，天幕阴晦黯然，星子隐在云后，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共撑着一把伞等车，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
有辆车停在了路边，洛临辰带林若依走过去，刚准备伸手开门，有位妇人按住了门把手，对他说道，“小伙子，能让我先坐么？我孩子的病历单掉家里了，需要赶紧回去拿”
妇人那张泛起皱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眼神中满是焦急，洛临辰向她点头，示意她先上车
“谢谢，谢谢你”妇人连忙道谢，然后打开门坐了进去，出租车调头转弯，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不确定这场雨会不会下大，考虑到林若依的家里距离并不远，洛临辰没选择继续等了，他将伞递给林若依，蹲下身说道，“上来，我背你回家”
今天的林若依特别乖巧，洛临辰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于是她趴在男孩的背上，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两条腿也挂在身侧，洛临辰托了托她的身子，说道，“很快就能到了”
林若依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抬起眼眸，漆黑的路面被斑驳的光影照得晃动起来，晚风吹动她的发梢，将几缕发丝吹到洛临辰的脸颊附近，宛若柳絮纷飞，让人心痒痒的
之后的事情，林若依记得很模糊
那晚没有月亮，路旁的灯光微弱昏暗，如同摇曳的烛火，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夏蝉躲在林荫间叫个不停，林若依耳边是少年沉稳的呼吸声，她还闻到了对方身上那种特有的、淡淡的青草香气
一切都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像是一场瑰丽诡谲的梦境，而她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洛临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迷迷糊糊之间，她轻声问道
洛临辰闻言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他说道，“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洛临辰，你不可以对其他女孩子这么好哦，不然会被缠上的”
听见如此孩子气的话语，洛临辰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洛临辰，最好了”
背上的女孩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四肢像是藤蔓般紧紧缠绕着他，洛临辰侧过头用余光去看她，林若依的表情宛若熟睡的婴儿般宁静，嘴唇微微动着，不时地吐出模糊的字句，仿佛在诉说着梦中的故事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是录像带一样在洛临辰的脑海中重播，他清楚地记得女孩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记得她靠着他的细腻触感，记得她流露出的软弱依恋，记得她那双水润潋滟却又微光闪烁的澄净眸子
鬼使神差的，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了女孩的脸颊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发现没有那么烫了，今晚好好睡一觉的话，明天早上起来发烧应该就会好了吧？
街道上四起的水雾让光线变得迷离，在视野里泛着朦胧的光晕，雨声清脆纷扬，车辆鸣笛声沉闷单调，堪堪从身边侧过
洛临辰又抬起头，从伞的边缘看向头顶的夜空，透过轻纱般的云雾数着寥落的星光
你看啊
雨是神明赐在世间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