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住宿,这庙原本就是个小庙,除了三个供佛的殿和一间藏经阁,也只有几间禅房。而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有三四十号人,几间禅房哪里够住?只能连佛殿也占用了。说来好笑,这些罪犯居然有不少信佛的,不信的也被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们保留了所有的佛像,把佛像堆放一处,剩下的空间便用来打地铺。
这么看来,周若玲能享受到单间还算是上等待遇。不过据说这间柴房就是用来关犯人的,被抢来的那些女人都或长或短地在这临时过渡过。
看着这四个依然保持纯真的学生,周若玲很想拉拢他们组成一伙,但今天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因为前一日大丰收,今天所有的土匪都放大假,不用出山,因此院中人来人往。为免打草惊蛇,周若玲认为还是耐住性子为妙。
忙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不少人都去午休了,视野为数不多的人中,周若玲注意到多了一张之前没见过的面孔。
大槐树下的石桌前坐着一个四眼男,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正拿着笔写着什么。正午的阳光透过树缝斑驳地洒在那人脸上,这光与影交织的虚虚实实的朦胧场景令她猛地想起自己的爱人柳之贤来。那一刻,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阵心痛无声袭上心头。
“姐姐,有眼光啊!那是老大的秘书李雨,专门负责内务的。统计粮食了,分配资源了,乱七八糟的文事都归他管。”刘任思见她痴痴看着李雨的侧影,还以为她对他有兴趣。
男孩的发话令周若玲回过神来,她快速地擦了擦眼角,回道:“是吗?他应该不是罪犯吧?”
“是罪犯,但犯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所有罪犯中,就他脾气最好,我和你一样,一开始以为他是他们半路收的人呢,怎么看他也不象坐牢的。姐姐,其实刘雨人挺好的,你就选他吧,要不我来帮你搓合搓合?”
“你怎么比我还急啊?这才第一天呢,我还想多看看。”
“如果不喜欢李雨那种斯文型,还有冬子这种粗犷型嘛,再不喜欢,还有艺术类,咱们文武双全的画家潘杰雄也不错呀!”
耳熟的声音,周若玲回头去看,正是土匪老大。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蓝黑牛仔裤,嘴里叨着一支烟,那自信的神态加上几许悠哉的闲适,有种英气逼人的感觉。
周若玲勉强笑了笑,“我肯定会选我喜欢的,你们就别为我操心了。”
老大不大相信地看着她,一收刚才轻松的表情,“我劝你不要以这借口打马虎眼儿,逃跑是白费心机,放你就是杀你,这种事我做不出,也不允许我手下去做。你要是聪明人,还是用心找一个吧。”
周若玲表情有些不自然,人人都知道她的计划似的,她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恼道:“你们就别惺惺作态了!说得跟好人似的,真要是好人会做强盗吗?山下这些人要活下去已经不容易了,你们还抢他们的东西,把他们逼到绝路上!现在又说什么放我就是杀我你不允许,真是好笑之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当面指责,老大的脸变得铁青,一旁的刘任思惊得不住地给周若玲使眼色,示意她别往下说了,可周若玲半点也不予理会。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住了,紧张的气氛到了剑拔弩弓张的地步。在石桌上写字的李雨早已停笔,还有在场的其它人,所有人都无声地围了上来,大家紧张地看着这对争吵的男女,他们无法预料这一场变故将以何种结果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