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显然对我这个回复很满意，这才提醒我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虽然你们已经也下了很多功夫做调查，但不得不说，你们的智商毕竟还差了那么一点。”

听到这里，我很想为了我可怜的自尊稍稍反抗一下，以示对我大脑硬件的尊重，但我最终还是没能张开口。毕竟她对我们这么多年的双商碾压在前，我在她面前，大概已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毫无反驳的能力。

她根本不管我的反应，只管自顾自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几起案件，之所以找不到切入点，是因为你们调查的方向都错了。”

“都错了？”我还是不明白，”哪里错了？”

四水点点头：“也不能说都错了，只能说是你们遗漏了一个可能性。而在我看来，这个可能性至少百分之五十是正确的调查方向。”

“你指的是？”我迫切想知道四水的思路，她经常会有些出其不意的想法，会使当前的局面出现转机，希望这次也会如此。

“这次共出现了五起凶杀案，按照时间线，最早的一起，就是最后发现的腐尸。这具女尸，本来和你是扯不上任何联系的。但是机缘巧合之下，似乎是命运的安排，最终还是由你们发现了她。这一发现，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不是这具腐尸的出现，或者是和你们毫无关系的人发现的，那么任刚也不会对你们的怀疑越来越重。而正是因为有了之前的铺垫，加上这次的最后一击，你们越来越压不住场面，只能越来越倾向于把真相告诉任刚。只要你告诉了任刚，那么最终你就很可能真的被当成这一系列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了。”四水说了这么多，我却觉得越听越糊涂。

“那个，”我说，“四水，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推动着，故意让我们发现腐尸的吗？可是，这样做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也很有可能我们没有按照背后那人的想法去做呢，那ta这一切功夫不都白做了？”

“如果这次没有，那就会还有下次。”四水笃定地说，“总之，如果这次幕后主使者没能如愿，很可能很快就会发生或者发现下一起命案，现场遗留的痕迹依然会指向你。”

我觉得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当时，孟海洋之所以发现那首指明犯罪现场的小诗，是因为他的网友约他去那处荒废的房子探险。这样说的话……”

“你还算是没有笨到家，没错。你说任刚当时还询问了一下孟海洋关于那个网友的情况，但后来，你们明显都忽略掉了他的存在，警察也对他没有提起任何重视。因为现在在警察眼里，这几起案件都是独立发生的，并不知道其实都和你有着密切的关系。大家都认为他只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路人甲，一时半会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确实，如果不是从你这里知道了许多信息，基本上不会有人把他跟这些案子联系起来的。”四水坐下来，“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先着手调查一下孟海洋的这个网友，毕竟他的出现太多于巧合了。许多看起来很巧合的事件背后，其实都是经过了精心安排的阴谋。”

我点点头，感觉四水说的很有道理。有时候，智商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人家说完之后，自己会恍然大悟。但如果人家不说透，也可能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些细节的重要性。

“那么，你刚才说，从这里做切入点，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正确的调查方向，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我还是觉得把握并不是很大，控制人心，控制人的行为，是很复杂的事情。即便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有时候想要引导咨客往正确的方向走，都要煞费一番苦心。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案件中，如果那个幕后主使者真有这么大的能量，控制涉案的这么多人的心理和行为走向，布下这么一个旷日持久而且极其复杂的局，那我就真要对之顶礼膜拜，拜此人为师了。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那就得听天由命了。”四水云淡风轻地回答，“你们一直在纠结，这些凶杀案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其实现在，抛开这些，只看眼前，也许能看得更清楚。那个幕后主使者，现在一定就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监视着这一切，像欣赏自己亲手创作的艺术品一样欣赏着你们的狼狈样。我们只能见招拆招，多关注一下眼前手里掌握的真实资料，不放过一个细节。如果想的太多了，有时候反而会把局面搅合的越来越乱，越来越看不清。”

我深表赞同。

但我马上又想起来一件事，使我有点泄气了：“可是……要了解那人的情况，就要先去找孟海洋。我刚才跟你说过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暂住在孟海洋家，今晚却被他妈妈赶了出来。我还以为孟海洋回到家之后，至少要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谁知道，”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天都快亮了，他却没有跟我联系。”

“他不跟你联系，你跟他联系啊。”四水抢过我手机，“我帮你打电话。”

我急忙阻止他：“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吧，现在都凌晨两点多快三点了，反正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该亮了，到时候再说吧。我好累，想休息一会。”

四水的大眼珠子转了转，把我手机扔回给我：“你说的也对，那就等明天再说吧，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找你。”

四水走了，我一个人默默躺了半晌，想睡也睡不着。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明天，我住哪？总不能一直都住在酒店里吧。本来我想等到孟海洋联系我的时候，还跟他商量，暂时住在他新买的安宁里的房子里。但现在，他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定是王岸萍跟他说了什么，他也不能违背母命，所以就无情的把我抛弃了。

唉声叹气了一会，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小叶子！

也许，我可以去小叶子的出租屋暂避一时。

说起来，也有几天没和小叶子联系了。明天，还是跟小叶子联系一下吧，看她能不能收留我。至于收留我的理由，我也想好了。就告诉她，最近老觉得有人跟踪我，包括隔壁邻居家的诡异偷窥者，都令我感到很害怕，想在他那暂避一时。我想，小叶子一定不会推辞的。

打定了主意，我觉得心安了很多，睡意也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看了看手机，依然没有孟海洋的任何消息。我匆匆洗漱完毕，拨通了小叶子的号码。

接通了许久，小叶子才接了起来：“雷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