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我,现在倒有些好奇了,亏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也算是伶牙俐齿啊,似乎我要是不管他们的闲事就变得不积德,不做善事了,这是哪门子道理啊,而且加上先前的想法,我还是决定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再做打算吧。
我回过身咣的一声把门关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把门打开了,这次是真的全部敞开了,不知怎的,我觉的尘封在我心里的一扇门也同时敞开了,算了,很多事并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就能一直坚持下去的,有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该让他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门打开后,我随手做了个招呼他们进来的动作,便转身进里屋去了,身后的三个人也随着我一起进了书房。那个年轻女孩儿走在最后面,且非常礼貌的轻声关上了外面的大门。
进屋后我便坐到了自己平时看书的座位,并示意他们随便落座,这时候我才仔细观察这三个人,中年男子虽然体型比较胖,不过看上去倒还是很健康的样子,而且一脸的贵气,不过五官上却蒙了一层灰气,他妻子看上去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倒是他女儿,人长的很出众,在同龄人里应该算是个漂亮姑娘了,年纪看上去大概比我小上四五岁的样子,似乎大学毕业不久,仔细打量上下之后我便双手交叉的拖着下巴准备听听他们这次的来意。
不用多说,自然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先打开了话匣子:“我说小师傅,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赵金山,是咱们南城房管局的副局长,也是托朋友关系才找到您这的,就是咱们区政府的老钱啊,我们俩几十年的交情了,您肯定知道这个人吧。”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一包中华烟,自己叼上一根,又欠起身子递给我一根,那脸上的笑容让我看着实在有些恶习。
“我不抽烟谢谢,我这屋里也从来不让任何人抽烟,把您的烟扔垃圾桶里吧,在我没下逐客令之前,谢谢,还有,您说的什么姓钱的人我也不知道,不是记不得,是压根儿就不认识,您刚才说您姓什么来着,我这脑子不太好,已经忘了,还是说您三位来找我干什么吧,不用绕弯子。”我生硬的回绝了他套近乎的意思,并明显的表现出我对官僚的厌恶以及不感冒。
果然,这种人是见过世面的,不但没有发火,还把手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而且脸上的笑容变的更灿烂了。“哎,哎,哈哈哈哈,您看看您看看,真是真是,哎呀,果然气度不凡,小师傅果真名不虚传,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跟您这样的高人提那些阿猫阿狗的人,真是冒犯再三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真别说,他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一流的,我终于明白他怎么做到副局长的位置上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讲,别这么多废话。于是,中年男又继续开讲了:“小师傅,先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老婆,旁边的小美女是我女儿,我们三口住在南城边缘的一处高档小区。”说着他举手示意旁边的两个人,我和那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过后继续听他讲。
“您听我说,这次来是想请您出山帮我家摆平些事情,我听说您不管闲事有很久了,我们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还是来找您,关于您的故事我个人可是听了不知道多少了,光打听您的住处就花了不少的银子呢。”说到这里他又尴尬的笑了笑。
“是这样,事情大概发生在一个多月之前的一个周末,我和老婆孩子晚上出门下馆子,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大雨,本来计划是饭后去逛逛海河公园,可老婆说家里窗子没有关,这么大的雨也逛不了了,还是回去吧,于是我们便驱车回家。可到了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实在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走的时候家里明明留了灯,可开门之后家里的灯却是关着的,我想,可能是我们记错了,但进屋后发现,家里的电器全都断了电源,起初我以为是停电了,可后来才发现,所有的电源都从插座里拔了出来,家里的电路并没有问题,灯还是可以照常打开,我和妻子女儿互相询问过彼此是否有把插座拔下来,可三个人一口同声说没有过,而且我们一家人一起出门,时间并不长,难道家里进来人了,但门锁是完好无损的,眼前的一切让我们三个都觉得不寒而栗,于是我便又怀疑是不是有人从窗子进来了,但检查窗户的时候更让我恐惧了,明明打开的窗子,现在却是锁住的,而且连窗帘都挂起来了,不光是打开的那扇窗户,房间里所有窗户的窗帘全都挂上了,这些事情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说到这里,赵金山抹了抹头上的汗,并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恐惧,我看的出来,对于他口中说的这些反常的事情,应该不是凭空捏造的。然后他继续说:“后来那一晚,我们一家三口都睡得很晚,心情也是非常压抑,老婆对我说可能是因为工作太累了,所以做过的事没有经过大脑,我也就姑且那样认为了,事情过去大概一个星期了,都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渐渐的我也把那件事忘了,可就在事情过去后十天左右的时候,有一天临近下班的时间,我的手机响起来,当时我正在打瞌睡,听到电话响,我想可能又是哪个托我办事的人打来的骚扰电话吧,于是便不耐烦的把电话扔到抽屉里继续睡了,大概睡了几分钟后,电话突然又响了,而且声音非常近,我猛的抬起头发现本该在抽屉里的电话却赫然的出现在我的桌子上,顿时,我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无,冷静下来之后,我想这也许是哪个同事关心我,听到抽屉里的电话响帮我放到桌上了吧,想到这我便拿起电话准备接通,当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来电号码的时候,又让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一串井号,哪会有这样的号码,可我又一想,还是往好处想吧,别自己吓唬自己,没准是什么联通公司移动公司打来的电话呢。姑且先接了再说吧,接通电话后先是一阵忙音,后来传来了一些嘈杂的声音,类似火车站或者菜市场那种熙熙攘攘的声音,听不清是人声还是什么,最后在一片嘈杂声中,我清楚的听到有人对我说了句‘小心身边的人’,当时吓得我直接把电话扔出去好几米,砸在墙上又摔在地上,我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回头看,可我总觉的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脊梁沟一阵阵的发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动不了,我就那么站着一直盯着地上的电话,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说到这,赵金山似乎恐惧的无法继续他的故事了,眼前的他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豆大的汗粒从头上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我站起身,朝他走过去,他两只眼直勾勾的看着地面,似乎根本没有注意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了,我轻轻的用右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就像触电一样,一个冷战之后他又靠到了椅背上,一边看着我一边用力的眨着眼睛,我问他:“怎么样,好点没?”他马上回答我:“好,好多了,不这么难受了,我,我还是接着讲吧,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了。”我回身坐回到座位上,并望向旁边的母女两个,示意他们不用担心,在我这里是安全的。
赵金山接着他的故事了:“那天下班以后,我在单位一个人呆了很久,天都黑了,我也没敢走出办公室一步,因为发生的事实在太诡异了,走的时候我把电话放到包里,甚至不敢放到身上,经过传达室的时候我问过来往的同事,在我瞌睡的那段时间确实没有人进过我的办公室,也没有人听到我屋里有电话声,这和我想的基本一致了,难道冥冥中真的有鬼怪作祟吗,我是个党员,一贯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可眼前发生的事情让我怎么也想不出个道道来,回家以后又不敢对老婆孩子讲,生怕吓到他们,我就托词说我今天太累了,想早点休息了,就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上班还一直精神恍惚,但怪事没有再继续发生,就这样一连又过了好几天,也都一切正常如初,我也就没再去想那件事情,可电话里那个人究竟是谁,对我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提醒我小心身边的同事吗,小心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吗?我想不明白,按说如果是周围的朋友出于善意提醒我小心谨慎的话,也犯不着搞的如此神秘吧,有时候想的我头疼的厉害,索性就喝些酒早早休息了。大约又过去一个星期左右,我老婆的弟弟突然到单位来找我,还带了一个朋友给我认识,说是搞工程项目的,想请我出面给帮帮忙,您知道的,做我们这个位置的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找我们帮忙,看在小舅子的份上,我也没有推辞,就约了晚上下班一起去吃饭详谈,然后就让他们两个先走了,跟你说啊小师傅,我可不是那种腐败份子,一般情况下我从不理会这些事情的,可这家里人的事情,我实在推辞不掉的。”说着,他又尴尬的看看他妻子,我用余光发现他妻子的眼睛里泪水在打转转,接着便侧过头去掩饰内心控制不住的感情波动,我没有去理会,点头示意赵金山继续讲下去。
赵金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当天晚上我便如约去和我小舅子还有他的那个朋友一起吃晚饭,并商量他们求我办的事情,听我小舅子说,他那个朋友姓孙,是搞煤气管道施工的,自己手下有一个施工队,不知什么原因,似乎上一个工程出了些事故,损失了不少,还被吊销了施工资质,想求我在我的管辖范围内睁一眼闭一眼,让他们接工程继续施工,我小舅子还说着里面也有他的股份,到时候分红的数目小不了,还会从中提出百分之五十打到我的账户上,说到这里,那个姓孙的就从包里拿出十万块现金让我收下,说是事成之后还有大笔酬谢,我一看这阵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依我的经验这样的施工队伍大多都不符合国家要求的安全施工级别,属于三流承包商,事故发生率很高,而且施工人员死亡都是经常的事,他们死个把人不要紧,工程质量上不去,到时候老百姓再出个生命问题,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接着说:“想到这我毅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并呵斥了我小舅子几句,就甩袖子回家了。这里面的严重性我还是能判断的,况且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连,也让我心有余悸,生怕做了什么亏心事会遭来报应。一路上我都心里很不痛快,本来最近总是心慌慌的,还弄这些事情来烦着我。回到家,我连话都不想说就想直接回卧室睡了,可我老婆却跟我说,就在刚才我回来的之前,她弟弟刚来过电话,在电话里狠狠的骂了一通,完后就挂了电话,老婆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之后老婆埋怨我不讲人情,不讲道理,放着钱不赚,我也懒得理会,就直接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匆匆穿好衣服去上班了。”
看着他越说越紧张的样子,我倒是开始感兴趣了。“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快上午九点了,我想往常一样到食堂去打早饭,打好饭后,我从钱包里掏了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了卖饭的师傅,刚转过头,师傅就对我喊,说我给的钱花不得,我心想我又没有零钱,一定是面额太大,他找不开零钱了,当我接过我给他的钱一看,哪是什么钱啊,明明一张和人民币一边大的白纸,裁剪的整整齐齐的,我当时就急了,抓着那师傅就问他怎么把我给的钱换成白纸了,那师傅也急了,一把给我推开,还说我拿白纸买饭找便宜,我看了看那个卖饭的师傅好像从来没见过,似乎他也不认识我,我又仔细翻了翻钱包,钱确实一张也没少,于是跟师傅道歉后又付了钱,拿了早点就回办公室了,到了办公室我仔细看着手里这张白纸,背面隐约的还有字,我把白纸举到窗户上,透过阳光仔细看,写着‘快回家’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