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安之她们相邻的一桌这会儿只有两个妇人入座,但见她们神色诡异的环顾四下,周围吵吵嚷嚷,添水加茶的人似乎无暇顾及她们,这才挨得拢些,俯身低耳的聊着什么。
“哎,刘大嫂,你说这新娘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吧。还敢嫁来我们村。”说话的是个一脸麻子的妇人。
“听说这女的是个外地人,八成啊,还被蒙在鼓里。”那被唤作刘大嫂的妇人如是认为,“哎,李家弟妹,你有见过新娘没?听人说她长得那才叫一个好看。我们村没一个女的能比得上。”
“你别听他们胡扯,”那一脸麻子的李家弟妹不服道,“我倒是没见过她,不过你想啊,她要是真长得跟个天仙似的,能看上何家那小子吗?”
刘大嫂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这何家小子为人倒还老实,就是这长相身高有些寒碜。
见刘大嫂不语,那李家弟妹以为她不信,便有些恼怒道:“就算那女的再好看,说不定也就是个当年轻寡妇的命。”
这话似是吓住了刘大嫂,她赶紧以眼示意隔墙有耳,更加小声道:“可别胡说,这要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在咒那何家小子早点死哩,大家乡里乡亲的,多不好啊。”
李家弟妹也意识到了,赶紧捂了嘴巴,又连着呸了三下道:“瞧我这张破嘴哟,唉,刘大嫂,你知道,我这人嘴毒,可心肠不坏,我这不是担心嘛,你想啊,我们村连着死了五个,还都死得不明不白,谁能保证……”她将声压得更低道,“这何家小子……不是第六个了。”
……
这桌二人聊得是小心翼翼,生怕给别人听了去。那桌一老一少却神态悠闲地把茶共饮。
“obaajiang,这村子好像很热闹啊。”安之端赏着水点梅花的茶杯道,眼神游转至老太太,“您有没有兴趣去凑凑热闹,活动活动呀?”
老太太眼中精光闪现,皱纹一扬,“婆婆我还最爱管这等闲事。丫头啊,你可得陪我,不然,婆婆我可寂寞的很啦。”声落将空杯置于桌上。
“那是自然。”安之斟茶笑意甚浓,心中却暗道:不然,我那礼金怎么拿得回来。想她安之怎是如此大方的主儿,这钱嘛是可以赚回来的,人情丢了可是划不来的。
老太太右手端着茶杯点点头,这丫头倒甚合她意。看她走路的步伐也像是有些功夫底子,不知武艺如何。微微一笑,左手运力掌在桌檐。这看似轻巧的动作却饱含着威力带着径风向安之袭来。安之一惊,脸一沉,两脚一分,运气于脚,抵死两根桌脚。居然使桌子悍然不动,但见桌上飘逸杯中轻起涟漪。
“obaajiang,”安之仍然粉面含笑,“这桌子可不结实,弄坏了可要赔钱哦。”
老太太哈哈一笑,倒也不怕别人异眼相看。笑毕一声叹息:“罢了,我看我真的是老了。”二人同时收力。安之见老太太神色黯然,刚想安慰几句,一人满脸火气的冲来。后边还跟着个老汉。
原来是周氏父子驾着修好的宝时捷赶来了。安之请他们坐下喝茶,先前她可是让老板备足了四人份的桌椅和饭菜,连水点梅花茶杯也拿出了四只。不料这周自凡却不领情,大声的指责着她们。周老汉也劝不得。这一桌的超大动静最终惹得老板从后堂赶来。眼看这新人就要到了,可不能横生事端。但一见吵闹之人,老板金鑫生生吃了一惊,这不是他的同乡周自凡那小子吗?两人一阵叙旧,场面总算缓和下来。周自凡看在朋友金鑫的面上也答应不在计较。四人暂时坐定,吃着老板端上来的果品喜糖,至于饭菜还得等新人来了才能上的。正当四人饥肠辘辘,喝茶都快喝饱的时候,新人在一团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终于到了。安之和老太太瞧上一眼,相视一笑,这笑容古怪,说是笑这对新人长相不配,高矮悬殊,倒也不像。因此引得旁边的周氏父子一阵狐疑。这之后就是新人及其亲人的一堆无聊透顶的发言。其间,有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来她们这桌一游,安之拿糖逗她玩,却见那小女孩的眼睛总是在周自凡的身上打转。从中流露着莫名的期许。怎奈周自凡兀自玩着手机。并未理睬。后来小女孩的妈妈过来说了些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的话,抱起她就离开了。安之只当好奇,也不曾细想。席间,本该是新人一齐敬酒,却见新郎一人独挡一面。众人好生好奇,新郎只道是他老婆身体有恙,一切由他代理。老太太和安之听罢又是一笑。
“丫头,吃饱饭没,婆婆我想去散散步。”老太太说着拿起拐杖站起身来。
安之笑着应允,擦擦嘴,收拾好茶具,扶着老太太朝着旅舍外的田间水泥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