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夕,怎么不说话。”阿健有些奇怪。伸手去拍他肩膀。
谁知卫夕却只是发出模糊的一点笑声,便倏忽后退,一转身,往楼上走去。不过多时便要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阿健越生窦疑,再看远处他的背影一眼,忽发现——
暗淡的光线下,见不到卫夕的影子!白袍子下一片模糊……只是……似乎没有脚!
这到底是不是卫夕?
阿健毛骨悚然,遍体生寒。踌躇半刻,到底觉不妥,摸出手机,摁下卫夕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等待接听的声音。嘟——嘟——一声一声,听得阿健心里越发慌乱。
终于,电话接通了。那边的人却没有说话。
“喂?是不是卫夕。”阿健如找到了救星。
然而似乎信号不好,那边有刺耳的杂音。
“桀桀桀桀……有事情?上来说。”杂音下卫夕的声音很模糊,才说完一句话,便断线了。
阿健长出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违反员工规定,走上地下室一层。这里的布置不如二层恐怖,但仍然让人觉得阴森。一条狭窄走到旁有十余间屋子,屋里陈列各式吓唬人的玩意。
不知卫夕在哪一间屋子里?
亏得隐约听到最末一间屋子里有人讲话的声音。阿健几乎是跑到有人声处,推开门,冲到屋子中央——
屋内并无摆设,只天花板上有一台大电扇。电扇上一条绳子,悬挂一个折断脖子的蜡人。但是——卫夕在哪里?刚才明明听到他的声音——
阿健几乎崩溃了。他开始有些颤抖。
忽然,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阿健几乎跳起来了。
幸而耳边传来卫夕咋咋忽忽的声音:“你吓死我,刚才一直在跟女友煲电话粥,忽然有人进来,我以为是领导查岗……忙摁掉电话,躲在门后想趁机跑出去,才发现原来是你小子!”他走到阿健面前,兀自絮絮叨叨:“工作时间不许接电话——烦死人,就为这个,已经被罚掉好几百薪金。”
阿健却失魂落魄,耳中只卫夕的一句话:“刚才一直在跟女友煲电话粥”。卫夕聒噪的声音在他耳边飘忽,成为诡谲的黑色幽默。
“你刚才……没有离开过这里?”阿健喉咙干涩。
“奇怪,我离开做什么。”
“那……你跟女友,打了多久电话?”
“谁知到呢,不过该有十来分钟吧。”卫夕有些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
十来分钟……但他方才给卫夕打电话时,距离现在明明不过两分钟!刚才那看到的“卫夕”……还有接听电话的人……到底是谁?他几乎崩溃,慌忙取出手机,搜索通话记录,却并没有两分钟前的那一条。
“呵呵……”阿健苦笑两声,转身离开。
“怎么啦?难道是被女孩子甩掉?”卫夕在他身后嘀咕:“不要担心嘛,大家都知道,约你的女孩子多的是,换一个更登样的啦!”
阿健什么都听不到。他脑中回旋着的都是透明杯子里的血液,还有那个身影,那通电话……那,自己喝下去的,是不是真的血?他喉咙中一整翻腾,几乎吐出来。
他再也受不了了!这阴森的氛围!一鼓作气,跑出鬼屋,请了假,想到菩提,立即拨通她的电话。然而并无人接听。谁知此时目连来了,她已切断一切联系开始修行新的秘术。去她家里,自然也是无人。
无奈又找檀柘,却得知他去了外地办事,本来到口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几乎绝望的阿健回到家中倒头就睡。躺在床上,看着自己逼仄邋遢的斗室,却从未觉得这里如此可爱。或者……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他吧。他这样想着,昏昏沉沉入睡。
5。
阿健发现自己行走在昏暗阴森的鬼屋里。他第一次如一个游客般走在鬼屋里,而非作为一个早已洞晓一切的员工。此刻他仅是一个游戏参与者。
吓人的玩意随处可见。阿健知道它们都是假的——他不怕。
但他总觉自己身后有人跟踪窥视。一双未知的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每一次露怯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畏畏缩缩……
曾经他才是那个给人带来恐惧地角色,此刻,他却成为被猫玩弄着的老鼠。
“桀桀桀桀……”那人在他耳边笑。
“呼……”那人在他脖子上吹了一口凉气。
“啊!!!啊啊啊啊啊——”阿健失控大叫,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透过窗子见外面好大日头,竟还是午间。
自此他以病为故请了一个星期长假。在家里播放佛经,日日不敢入眠,熬红了眼睛。整整一个星期,竟只睡了三回。每一入梦,便会发现自己走在鬼屋里,听到那令人恐惧地笑声。
他每天早晚各会去菩提家一趟,只差没在她门口蹲点。
今天傍晚终于让他找到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