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槐树下,雷大失魂落魄地站着。他脚边不远处,蜷缩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
“我……我进来后只见墙上一团白绒绒的,上有许多丝线连在那树枝上。听你说出暗号,便把铡刀扔出去,截断了那丝线……”雷大声音仍旧颤抖。
只见地上那一团白却仅有兔子般大小的身子;前面却有一只黑压压的硕大头颅,前肢亦如人臂般长短。这物却再地上不断蠕动,发出呜咽声;身上还有许多断断续续的青色丝线。抬头看那树枝上,亦垂下数截断去的丝线。
“这是……”菩提终于见到了“她”。原来……她竟是靠着那丝线寄生在槐树上,难怪只能在墙头窥视!她短小而覆盖毛发,如兔一般的身体……菩提只觉无比恶心,忽又想到了那“肉干”。那……是什么?!
“她”翻滚着。终于将脸对准了菩提
只见“她”神色狰狞扭曲,似十分疼痛。她瞪大双眼看着菩提。眼中带着失落,带着愤恨,还有一些菩提看不明白的东西。忽然,菩提发现“她”身上有一处颇大的伤痕。那伤痕十分陈旧。转而又想起那所谓的“肉干”……
菩提只觉胃中一阵翻腾,转身呕吐起来。
身后生着兔身人头的“她”在地面不断翻滚,不过数分钟之后,便渐渐消散,融化成水,浸入土地中。
想起“她”最后那复杂的眼神,菩提忽觉得有些难过……或许,她的恶意并不是那么深?毕竟她们一起玩耍过——
8。
菩提三人都是沉默着离开的。这件事约定好不告诉他人,而刘家院子里的一切诡异,在“她”融化之后,似乎从未存在过。
菩提仍旧每周回濛竹镇,直到两三年后,奶奶身体渐不灵便,父亲将她接回家中,便再未去过濛竹。
双双,雷大,也再未见过。
然而在菩提记忆中,一旦想起关于濛竹镇的一切,都会想起名叫言化的“她”,还有名叫双双的大胆女孩子。直到她高中毕业后,方再次回到濛竹镇——谁知一切都不再和曾经一样。老屋倾圮,水泥路代替曾经的田间小道。即便是蔓延绿色的田野,生长的也固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一茬麦。
幼年时当做天堂的,生满野花的荒地,此时看来也是促狭,肮脏的。
她原想去找双双,挣扎一番后也放弃了。
记忆因不清晰而趋向完美。为什么还要再来呢?
在墙头窥视,名叫言化的“她”,童年的际遇,连带着双双,也几乎都模糊起来——模糊如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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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菩提方自回忆中清醒。
只是踌躇,明天在柚木,还要不要吃女老板做得十分美味的肉干?
思忖间,不妨风将桌子上的一部书吹开,翻到一页。
只见上边几行铅字:
“西南荒中出讹兽,别名诞;其状若兔,人面能言。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