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已六年了吧。”他又换了个话题。“你看到我,为什么仍然是小心翼翼?”
“……”菩提腹诽。这个你该明白吧?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何不进不退,从不表态?她在寄给檀柘的信中屡屡提到这个。当然他是从来不回信的,不过菩提已把这没有回应的倾诉当做习惯。她写给他的信也越来越长。此时她想……同是男生,若檀柘在身边,他应该能告诉她,秦履真的想法吧?
“我们单独出来的次数已不少了。”秦履真凝视远方:“不过我觉得这是最轻松的一次。”他顿了顿,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不必对你有阴谋的一次。”
“阴谋?”菩提只捕捉到了这一个词语。
“……”他笑了笑。若说曾经他身上的谜只是小小的,经过六年的积累,此时已沉重到让菩提不能承受了。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多谜?”
“谜?”他把双手放到脑后:“我也不想。”
铁轨边的树木上野禽不断地鸣叫着。这杂乱尖细的鸣叫声穿插在他低沉温和的声音中,和着树叶的簌簌声,如同奇怪的交响曲。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菩提苍白着脸,终于问出这一句。她紧握着手,指甲已陷进肉里。她忽想起几年前的司棋。当时的她,想来也是这样忐忑的吧。
“我发现你其实还不坏。”他却答非所问。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保持距离?”菩提咬着嘴唇问。“是不是为了保护你的秘密?不想让我解开你的谜?”
说完后,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蛮不讲理”的语气与他说话。
他也未料到她会这样激动。他瞪着眼睛看着她。菩提被他一看,忽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理也不占了。她不敢与他对视。
她手足无措,想要躲开他的眼;但他目光灼灼,照得她无所遁形。
猛然间,她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紧握的拳头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舒开来。
菩提懵了。
“我没有躲。”他快速地说。他的脸上竟也浮起一点红晕。
他牵着她的手走了两步,忽又放下来了。
“我唐突了。”他说。他又看了看腕子上的表:“五点多了。我们下去走走,就绕回去了。”他走下铁轨,往纵横交错的小路上拐去。
他穿着深蓝的布裤子与白的上衣,这样站在金黄的油菜花间,对比的颜色猛然冲击着菩提的眼。“下来吧。”秦履真对菩提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