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伙计的事情?”老头子一怔:“你们不慌着先去干宝墓?”
“不慌。只等着老人家把你的‘老伙计’的故事讲给我听呢。”
“老伙计,有人打听你啦!”老头子笑着往屋里让去,“来坐,来坐着听老头子说。”
菩提与秦履真走进去,在一条长凳上坐下。
老头子做在对面的圈椅上,拿起一把茶壶对嘴儿吸了一口。
“说起老头子的老伙计……啧啧,这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了。”
【老伙计】
我叫桓平。
我这辈子和名字一样,都是“平”的。不——或许连“平”也算不上,应该被称作窝囊吧?
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很多年,长到二十多岁,一事无成,还在外头闹出几个乱子,家里的老头子给我气死了,几个哥哥姐姐把老太婆接过去养,也都不再搭理我。
没奈何,为了吃一碗饭,只好接了桓家最晦气的工作——上青山看坟。
青山上埋着的据说是我家的老祖宗,还有一位很有名头的人物。但这人物到底叫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只记得交割事务的那日,我吊儿郎当地空着手上了山,坟边儿茅屋里头出来一个老头子,他把一串钥匙交给我,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一番,旋即低沉地笑着走开了。
“莫名其妙!”我把钥匙在手头掂量一番,走入茅屋中。屋子建得还算结实,里头虽简陋,但床铺柜子一应俱全,不劳我多费心。“这倒也好,每个月拿点钱吃饭,也清闲。”因觉得有些气闷,我便把窗子开了。往外一看,好大一堆土馒头。常人或许会害怕,但我烂人一条,还怕什么?
我哼哼两声,和衣往床上一倒,心说先睡一觉再说。前夜喝了点酒,现在还迷瞪着。
这一觉睡得倒是极甜,只是半夜忽给饿醒了。别说,海边儿山上,夜间还有些凉。我点了一支蜡烛,在一旁的破木柜子里翻检一番,竟好运找到一件蓝布衣裳。“死老头,居然还给我留了衣服。”我将衣裳披在身上,又裹紧了。
“眼下要寻些吃食才好。”我自言自语着,到隔壁的屋子里去。那屋要小些,正中砌了一方灶台。还有一只小炉子,并锅碗瓢盆等物。我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一袋子干面条,还有一点盐巴,小半碗颜色可疑的猪油。
刚好可以煮面吃。
我取了一块煤球,点着小炉子煮面。熟了之后也不盛起来,只蹲在炉边,就着锅子捞面条吃。
毕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吃完面后,精神竟好得很,身上也冒出热气。我也再睡不着,索性从屋角将罩着玻璃罩子的煤油灯提起来,到外头去走一圈。
到了屋外,方发现这夜月色好得很。天上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着,好似一只大油饼。而山上的一切也都纤毫毕现。一个个土馒头在月光下好似洒了一层糖霜。
“妈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夜风带着海水的咸腥。我侧耳细听,除了树叶簌簌,隐约还能听到山下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湮没路向前,不久便走到了那土馒头之间。即便是月光极明朗,但我仍能看到隐约的磷火。有鬼?有鬼老子也不怕。
“呱呱。呱呱。呱呱……”忽然,我听到了蛙鸣。
大肥田鸡?若逮回来烤了吃,也不错。我兴致大起,慌忙将灯拿衣服略掩着,又放轻了步子,向那蛙鸣处过去。
未走近时,远远地便见一块残碑后有一点亮光。但那亮又不似磷火,仿佛是什么在反光。
那是什么?我好奇心大起,到了一看,却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