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彻一的笑让人没来由的心里发慌。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将燕阙宁拉过来,燕阙宁什么都没有看清楚,眼前一片眩晕,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火狐握拳咬牙,一副恨不得将自己撕裂的表情。不对,火狐针对的不是自己,是自己身后的人。
脖颈动脉处,燕阙宁感觉到一丝凉意,尖锐的,细小的,是什么。
是一把精致的小刀,那把刀是那么的美丽。在银白的月光下,泛着皎洁的光辉。薄如蝉翼的刀身,是不是削铁如泥不可得知,但是握在许彻一的手里的时候,看上去,犹如庖丁手里的刀,只要火狐稍有动作,许彻一就可以将刀身轻轻一抹,在燕阙宁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足以了结一切的痕迹。
“卑鄙。还敢说妖怪如何不堪,你才是最不堪的。”
火狐处在暴走的边缘,双目赤红,颀长的手指开始生长出尖刻的指甲利爪,额头上一朵红莲印记闪闪发光。何以,何以总是无法控制敌人,让敌人在自己的眼皮下挟持了燕阙宁。是自己久居人间,所以被安乐的假象所蒙蔽,丧失了野兽本该有的警觉吗?恼怒,内心无法遏制的气愤究竟是朝着谁的。
“你以为区区绳子就可以把我困住吗?”俯身,许彻一有些许的自责,竟然要用一个人类来换取自己的逃命。真是丢脸。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许彻一最终留下这几句话,就消失了。
燕阙宁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出血。茫然地坐在地上,心里的失落陡然而生。本以为许彻一是个和自己一样,能够接受人妖共处的人。就算许彻一不能接受这一点,燕阙宁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自己竟被同时人类的他作为了临时保命的工具了。
心里很乱。不知为何。
夜凉如水。月华如练。
昨夜。长安与银发的少女相对峙。微风吹拂而过,脚边是潜藏着的魑魅魍魉,长安手持烟管,清雅的烟草的味道在风中弥漫。银发少女无知无觉得落泪,洁白的衣裙包裹下的身体娇弱的令人担忧。她有梨子的清香,那羞涩的味道,尚未成熟的感情就像是梨子一般,外表枯涩,内里甜美。长安笑,红霞是何时有了这可人的妹妹了。
请救救我的姐姐。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银发少女如同夏日暴雨过后池塘里的白莲,清纯若水一般的洁净。长安实在是不好说什么,救红霞是肯定的。但从没想过是今天。可是难道要告诉她今天自己的目的只是前来寻找太颖的踪迹,而并非解救红霞。要这样说吗。
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希望的破灭。
长安走过去,身高高过自己半身的银发少女的身体,在风中抖动。
我会救你的姐姐,不过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什么。
能不能暂时隐藏我来后山这件事的消息,我指的是我的气息。隐藏我的气息。
银发少女一愣,好的。
那一晚,半夜两点,长安回到小院子里。脱下外套,在房间里焚上一注上好的沉香,在那兽纹铜香炉里袅袅而来的气味,久违的安心。走进浴室,用引自高山之上的深山泉水沐浴身体。微凉的泉水横扫过身体的每个角落,脸庞,脖颈,背部,腹部,整个人是被洗礼般的圣洁。头发上沾着水珠,拿出收藏了很久的罗盘样的古旧器皿。那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吹一口气在上面,烟尘舞动。将其放入水中,在高山泉水的冲刷下,罗盘瞬间变得崭新而又神秘。靓丽鲜艳的颜色围绕着圆形的罗盘,红色的装饰物一般的花纹缠绕着罗盘的每个轨道。罗盘中央有一颗如同玛瑙般的红色珠子,像是血液凝固般的形状。长安凝视着罗盘,面无表情。
遵循古老的习俗将罗盘再次放置在洁净的圣山泉水中,命运终将指引你的方向。
罗盘在水中转动,水中散开急促的涟漪,罗盘中央那玛瑙般的珠子发出爆裂的声音,沿着罗盘表面繁复的装饰花纹蔓延。那花纹竟是沟槽,那玛瑙竟真的是液体凝固而成的结晶!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不约而同的汇聚到了罗盘的某个方位。那个方向指着窗外。长安站起身,是距离红霞居住的后山及其附近的地方。只是在那里,长安知道,还有一座古宅——云海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