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过程中操作有误，或者出现意外，顾觞自己就有可能被这个术法反噬，身受重伤都算是好的，最怕的就是会魂飞魄散。要真到了那种地步，连言默都没法救他回来。魂飞魄散啊，不是说灵魂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而是彻底碎成齑粉，风吹吹就散了，伸手去捞只会让它散得更快。

一如既往的孤注一掷，顾觞式的赌命法，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冒险来形容。

金线上卷着的符纸开始燃烧，橙黄色的火焰随山风起舞，虽然微弱却无法被吹熄，就如同顾觞一样固执倔强。

七根金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整座白风山上忽然响起了一阵飘渺的“铃铃”声，像是有无数只铃铛同时在风中起舞，声音像是潮水一般漫过来再漫过来，频率由慢渐快，声音也越发尖厉。

顾觞依旧悬浮在空中，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落，紧/咬的唇畔处一点点渗出/血色的痕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楚。

以一己之力与白风山上的四合之气对峙，顾觞这一局赌得已不仅仅是命。

言默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挡在了眼前。山风愈刮愈烈，空气中搅动着的气息越发混乱起来，就连他都开始受到影响。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口浊气，吐不出去，让他感觉相当烦躁。

崩溃的预兆来得比想象之中更快一些。

顾觞的眼尾处开始撕裂，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看起来相当可怖。除此之外，裸/露在外部的皮肤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撕裂的痕迹。可即便如此，顾觞还是用力将双手合在一起，动作果决地结了一个印。

双手合十再次扭转一百八十度后，整座山发出了“轰隆隆”的嗡鸣声。

言默被震得向后退了半步，而顾觞整个人直接跌到了地上。于此同时，七根被锁定的金线同时崩断。金属熔化的哧哧声一直蔓延到土中，七簇火苗落在地上，依旧顽强地在风中燃烧，丝毫不被山风影响。

一直环绕在身边的那种怪异的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

天罗地网金铃织，被破了。

言默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跌在地上的顾觞，对方的身体显然受不住那三颗纸星星的力量，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都开始渐渐溃烂，看起来相当恶心。

他靠在树上，理着自己的气息，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救顾觞一次。

而就在这时，浑身是血的顾觞却自己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面只有手掌大小的镜子，说是镜子也并不准确，因为本该是镜面的地方镶嵌的却是一块透明玻璃。玻璃的边缘用金色细线掐出了相当繁复而精致的纹样，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年代久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