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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军营弼马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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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二猛叫金昌盛把马匹和马刀都交出来,金昌盛只把马匹交了,不愿意交出马刀。

耿二猛眉头凝结沉思了片刻,猛不丁地喊了一嗓子,“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把破马刀吗,他娘的老子一着急就会到小鬼子儿那里弄它个十把八把的!”他扫了一眼金昌盛的眼神儿和战士们的表情,刻意地压低了一下嗓门儿,“老子算看出来了,新兵独立营又来了一个佞种。不过……”

“简直是军阀作风,这不像八路军的干部!说话带脏字还磨磨叽叽,一个当营长的也算是骑兵团中不小的官了,却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爽快,什么时候能把话说完整啊?今后跟着这样的人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金昌盛的心里直犯嘀咕,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完耿二猛后面的话。

“不过,今后这驯马、喂马、打仗的事儿必须听我的,否则,军法处置!”耿二猛阴沉着脸,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刚才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金昌盛看耍刀的战士们,见耿营长拂袖而去,一个个“嗷嗷”地叫喊着乱起哄,转眼间鸟兽散一样离开了。

金昌盛的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就像一滴水掉进了大海,一下子失去了自我,感到一点儿底数也没有了。

斥候兵老刘头走了过来,拍了拍金昌盛的肩膀,“没人搭理了吧?洋鬼子看戏——傻了眼了吧?看你这模样我觉得你的岁数也不算小了,可你怎么还不懂得端着谁的碗归谁管的道理?你瞧瞧我,我比你老得多吧!可是老管什么用?骑马咱不如人家,打仗咱不如入人家,带兵咱不如人家,学问咱不如人家,咱是一个兵,人家是营长,咱是下级人家是上级,咱既然当兵来了,就得服从领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部队有部队的条条框框。要想当兵,首先就要服从管理。军人意味着什么,军人意味着流血牺牲,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八路军骑兵团的人都这么野性,一个个脾气蛮大、嘴上的功夫蛮深。眼前这个小老头儿看起来小巧玲珑慈眉善目的,却也长着一张专说风凉话和训人的嘴巴,像个机关枪一样,说出话来像射出来的子弹——一串一串的、硬邦邦的!可是,这个老头儿不像是胡搅蛮缠的那种人,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也许是真理。别的俺没看见,八路军的猛将干掉那几个白吉会徒的场面俺可亲眼目睹了,那可真叫神速,真叫功夫!也许这骑兵团的人打仗就是有一套,怪不得才一个比一个牛!金昌盛想到这里,作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老刘头,“老哥,俺是泥腿子出身,不懂得这么多深刻的道理,更不懂得骑兵团的规矩,多有得罪!你看看,这场面该怎么收拾啊?俺是舍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提着自己的脑袋换了这几匹马来参军打仗的,可是,到头来姥姥不喜舅舅不爱,把俺给晾起来了,俺到底算哪颗葱哪颗蒜啊,究竟归谁管呀?”

“别喊老哥,要叫同志!叫同志——懂吗?啊同志,别急、别着急!虽然你的姓氏名谁我还没闹清楚,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所以你的话最好不要这么说,你连脚跟还没站稳就下这样的结论,恐怕是早了些。说老实话,咱们骑兵团是人民的军队,这里的战士绝大多数都是苦大仇深的穷苦人出身。这里,既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这样吧,从现在起你就归我管理,我保证积极向首长推荐你,让你也和我一样当一个斥候兵。当然了,你这把刀得暂且由我来保管。不给新兵佩刀,这是独立营不成文的规矩。尽管你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像你这样的新兵我们必须一视同仁。这样做,不仅不让别的新兵有意见、说闲话,而且对上也好有个交代。不过,请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等你新兵训练结束了,我保证让耿营长把这把刀还给你。你看这样行吗?”老刘头继续拍了拍金昌盛的肩膀。

金昌盛终于被安顿下来,成了新兵独立营中的一员。

然而,训马是老兵的事,训新兵是连、排、班长的事,耿营长并没有事必躬亲,因为他根本就顾不了这么多。

金昌盛是新兵,可他和其他的新兵又有所不同,军体训练、骑马拼刺刀、射击投弹都没他的事干,他的任务是先学习刷马,给战马洗脸,检查口腔,绑护腿,还要学习喂马、铡马草,学会爱护战马。老兵告诉他,照顾战马是每个骑兵的首要课程,等知道怎么和战马打交道了,才能学骑马。对他带来的那几匹马,必须先得“遛”,要每天骑着它们慢走,经过一个月左右,把马匹弓起马背的习惯压下去,再上鞍子练跑。马一歇下来,赶紧把马缰绳拴在高处,让马的头抬起来。除了喂马饮马的时候,这些马连睡觉都必须是抬着头的,这样训出来的马反应快,爆发力也强。

金昌盛严格按照老兵的要求精心地伺候那些马匹,但是,稀里糊涂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基本上没和耿营长见过面,也没人和他提过斥候兵究竟是个什么差事儿。他有些沉不住气了,“俺来当兵是要抗战打鬼子的,要是整天介喂马当个弼马温俺到这里来干嘛,不出梧桐庄伺候有钱人刘争不就是放马和喂马吗?”他自言自语地发起牢骚来。

“金昌盛同志,要少说怪话,少发牢骚,在部队多少人想当我们这样的弼马温还当不上呢!”老刘头凑过来,“你以为当个斥候兵就这么容易呀?别忘了咱们是骑兵团,骑兵团的要是不会骑马,还怎么当好斥候兵?”

金昌盛见说话的又是胡子邋遢年过半百的老刘头,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以为他在监视自己,不服气地回敬了一句,“别把自己说的这么神奇,哪个不会骑马?难道俺来的时候是光着脚跑了来的不是?”

“金昌盛同志,你千万不要嘴硬,那天你骑马的架势我不是没有看见,你那不叫骑马,只能算是坐着马来的。按照骑兵团的标准来衡量你,你那两下子还差得远呢!不信,我叫你看看骑兵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等你见识了真正合格的骑兵你就服气了!”老刘头言辞灼灼,瞳仁中放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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