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芭蕾舞大赛]?!
这几个曾经如此熟悉的字眼如冰水一般激醒了本有些恍惚的艾。
是了,它的预选赛是从六月底开始,而决赛却是在冬天开始呢……如果,我现在还是在学校里的话,应该……
眼睛不自觉地投向那驶得越来越近的车队。走在最前面的是匹极高大神俊的白马,马上的少年身姿挺拔,容色俊朗,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他是……他是……
艾瞪圆了眼睛,眼前的少年,是那个转学生,宿旭曜!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待在他身后一步处,一身黑色打扮的高个儿,是那个对艾自称魔羯的男子。艾记得清清楚楚,他那副遮了大半张脸的黑墨镜,还有他右额上那道发白的旧伤疤!
最豪华的那辆马车的车窗微动,一只保养得纤细白嫩、佩着细细绞丝秘银链子的手拨开绛红色天鹅绒窗帘,一张秀美的少女面孔露了出来,挥着手,她喊过那少年骑着马来到车窗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她修饰得极精致的、平时总是带着三分趾高气扬的眉目间此时满是志得意满的笑意。
心口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艾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个女孩子,竟无法移开视线。金——锦——秀——!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忘记?!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还可以笑得这么快乐?仿佛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一样,那么自然的、戴着雍容华丽的面具、笑得出来?
扑过去,扯碎她这若无其事的笑容,狠狠揪住她,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陷害自己?
心却绞痛,痛得说不出话来,痛得无法呼吸。在那少年若有所觉的目光望过来之前,艾已拼力推开身后的人堆,自夹缝间钻了出去。被推搡影响到的人群大是不满,抱怨地骂了她好几句。艾却一个字也似听不到。
……
*****
走在车队的领队位置,宿旭曜微笑着以无可挑剔的风度挥手回应着围观者的热情。
心中,却有几分怅然。
圣诞节那天在光辉神国都城举行的少年组芭蕾舞大赛决赛中,他与金锦绣领衔主演的《鱼美人》得了二等奖,大家都很高兴。他却忍不住想,如果是那个女孩子与他搭档的话,是不是能拿到一等奖甚至MVP呢?按他以往的资历与经验,淘汰赛里脱颖而出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每每决赛里,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成不了最好……
金锦绣招手让他过去,他极有绅士风度的走近了,马车里的几个女孩子咭咭咯咯说起了比赛时见到的有趣的事,大家一起笑了起来。抬起头,他却远远似望见路旁人群里有个有些眼熟的人影。走得近些再仔细看时,眼前却全是陌生人。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宿旭曜有些失笑。
他自闭关出来后,便得知秦镜已退学了,不禁大为惊愕。偷偷到秦镜家准备去问问原因时,却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附近的人说,好像就在前几天,那家人全都搬走了,走得急匆匆的,连好多贵重东西都没有带上。但具体是搬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
他也曾派人去打听,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只是每每走在阳光下时,便不由地想起了那白衣女孩儿清澈明亮的笑容与眼瞳,心头似有丝惆怅。
她现在应该随着父母搬到了新的地方吧,只可惜她竟没有参加今年的大赛。不过她是那么出众的人,说不准明年,她便代表了新的学校来参加比赛了……再过两个月,我也要随着叔叔转回南联邦都城的学校了,那里是选拔赛的所在地,一定有机会再看到她……
微笑着,宿旭曜催着座下白马向城主府派出的迎接队伍走去。
*****
踉跄奔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地方,直到累得喘息时,艾才停了下来,她的手抖得如此厉害,几乎再也提不住装米的口袋。耳边,轰然传来围观的黑金城居民震耳欲聋的欢呼,每一声都似刺到她心里。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倚着墙方能不坐倒,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拧住,又似被烈火在炙灼,身体却冷得发抖。喉咙干涩腥苦,捂着嘴闷闷咳得一声,却喷出一大口鲜血,染得满手都是猩红的血渍。艾再也立足不稳,天晕地转中一头栽倒。迷迷糊糊间似听到有人奔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好像有个极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艾?艾!艾……”
*****
……
“为什么?为什么?……”
药庐内,病榻上的少女面色涨红,凄声大叫,双手狠狠扯着自己胸口处的衣裳,她脸上满是细小的冷汗,眼睛却紧闭。
青布门帘动处,有着微挑双眸的少女端着盆水走了进来,伸手探探她的额头,为她又换上了新的冰枕。
纤细冰凉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那紧紧揪着心口的火热手指,灵动的眼瞳望处,那仍未醒来的少女厣语似已低了些,可一字一字的,每个声音都似敲在清醒的她的心里头。
“我好恨……我好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