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片刻却迟迟仍不见人影。心中的不安之感却越来越重。缓缓走向事先约好的小隔间时,明如白昼的夜明珠光晕下,但觉得身侧黑影幢幢如妖。
珠帘后,是浓厚的血腥味。
成年男子一双眼睛已被挖了出来,血淋淋的放在身前的玉桌上,整个人的脖子更似被人硬生生扭转了了一个180度,能看到裸露的颈骨。
而他七岁的独子,心口处却多了个大洞,里面的心脏已不见了。粉嫩的脸上一双原本灵活的眼瞳中满是惊骇与恐惧。
两具尸体端端正正地坐在桃木椅上。
血仍未冷。
元兆裕大叫一声,可一句话方自吐出一半,一只枯瘦的手臂已自他身后的黑影中伸了出来,掩住了他的嘴。
“呵呵,你看很漂亮吧。”尖利如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嘿然响起,在元兆裕写满惊愕的眼神中,声音的主人炫耀般地伸出一只手,上面赫然握着一枚兀自微微跳动的小小心脏,殷艳到让人绝望的鲜血已将这只有着长长淡青色指甲的手染得猩红。“六七岁的小男孩,心脏果然嫩的很。”
“为什么?”元兆裕只觉得捂着他脸的那只手似松了些,仿佛要拧断自己脖子般地转过脸,他死死盯住那有一张长脸的瘦高男子。心口处却蓦地传来一阵冰冷,然后,便是寒到骨子里的痛。瘦高男子一寸寸抽出自己的手指嘿嘿笑道:“在你请我来的时候,我便已说过,我们燕族要的价钱可是很高的。”
“可我已付了千两黄金,你要讲信用……”每一个字都含着一口血,元兆裕死死揪着瘦高男子的衣袖,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后者定已因他眼中的怨毒而死了千次万次。
“信用?你见过这种东西么?”竹杆般的瘦高男子尖利的笑声似刮着听到人的心,“千两黄金,听起来不少,可比起这密室里你十年间蓄下的财富来又算得什么?你若是我,只怕也会做相同的选择才是。”
“扑——”元兆裕大大吐出一口鲜血,眼中终于已涌上绝望与死气。垂死前格外灵敏的知觉却只觉得背后一股刀一般的寒意袭过来,然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谁?”瘦高男子笑声一敛,身子微缩,整个身体已诡异地没入了壁角的一团黑影中。下一个刹那,一蓬杀意掠过他刚刚所立之处,石壁连着倚在其上的青州太守的尸体裂开一个大大的“X”字,整整齐齐地变成了四块。在第一方石头落地前,一个夜一般的黑色影子飘了进来。
血一般的眼瞳在望见掉落自己脚边的首级时依旧毫无变化。在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气氛后,一脚踏过双眼仍旧大睁的头颅,右手红芒微动间,他已向那可疑的石壁间递出七剑。
这是——不对!
无数次自生死间闯出来而产生的直觉让他旋风般斜斜侧开身体,却依旧迟了半分,肋下三寸处已被五根淡青色的长长指甲扫过,登时是皮开肉绽,鲜血狂涌。黑衣人还来不及为这样的突变换上一口气,一个石头般沉重的拳头已击上他的肩头,砸得他整个身体都重重地撞上了身后的石壁。
肩骨碎裂,战力损失约三成;肋下的伤处未含毒素,只要控制住不要继续大量失血,对之后的出手短期内尚无太大的影响。
咳掉肺部淤积的血水,已计算清楚得失的魍使冷冷抬起眼睛,便看到一个身着绛红长袍的瘦长男子慢慢自壁边的影子里映了出来,他正摇着头爱惜地盯着他染血的右手上淡青色的指甲,一脸惋惜之色。前方一阵压迫感传来,整个石室似乎都在微微震动,却是另一个同样一身红色长袍,长得无限向正方体靠拢的石块男一步步踏了过来。鲜血般的眼瞳扫过,不出预料地发现石块男左手的衣袖已齐肘碎掉,由手背至肘骨处有着长长一道泛白的伤痕,几滴血珠正慢慢渗出来。
“在我燕族两位武士长的联手伏击下仍能逃出性命,还尚有余力伤到我,果然不愧是名列‘黄泉四使’之三的人物。”看着左手上的伤,石块男令人耳中嗡嗡作响的声音一顿,眼中已腾上熊熊火焰:“与我一战,我将留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