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啪的一下，整个弹药库的灯光全都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上！上！上！”战士们立刻借着黑暗的掩护冲出掩体，他们迅速分成两队，一左一右交叉前进，不到十秒钟就逼近到机枪点下方。

“榴弹，把机枪炸掉。”上尉压低声音命令道，两颗闪烁的光弹旋即飞上了机枪所在的高台，榴弹爆炸产生的高能γ射线在瞬间熔化了目标和周围的物体，只剩下一个光洁的坑。

突然，众人的视野中闯出四个身影，透过红外眼镜只能看见几个白色发亮的轮廓。

“十二点方向出现敌军！”对方似乎根据声音判断出这边的大致方位，稀疏的火力胡乱落下。一名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蒙了，一时竟僵立在原地。

“老四！”大副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他，就在他把老四拉走的0。5秒后一束激光把他原来站的地方烧成了一滩铁水。

“刘明！带你的人两翼包抄，对方有激光武器叫弟兄们注意点。”大副冲着对讲机说，另一端传来刘明上尉的抱怨声：“你丫的，危险的地方总是推给我，看我不踢烂你的屁股。”

话虽恶毒刘明毕竟知道战争不是儿戏，他迅速指挥手下从两侧向目标包抄过去，接着各种堆放物的掩护战士们迅速进入了位置。在红外眼镜的效果中，那四个挥舞着武器胡乱射击的影子像闪着红光的恶灵，子弹红色的弹道在黑暗中分外刺眼。

四个敌人很快被消灭，队伍继续向前推进，在往前走了差不多五十米后众人进入了最内层的舱室，与外面的黑暗不同，这里的地面上每每隔三米就有一条平行的应急照明带，这些照明带在平时吸收光线储存能量，当照明失效时它们发出的微光能照亮三十厘米范围内的物体。

战士们像是踩着天堂的地板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索。

兰州号。弹药库。危险化学品储藏室。距离氧气耗尽1小时25分钟。

“长官，我们找到它了。”几个士兵抬着个一米多长的保险箱慢慢走过来，穿着防护服的他们动作稍显笨拙，张海军看了看大家，抬起手中的044步枪对准箱锁就是一梭子。

“手电。”

刘明打开了手电筒，灯光下它的身影静静地躺在箱子里，周围柔软的海绵垫保护着它。

“这是什么玩意儿？”

“大气震荡炸弹OD-2型，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用它可以消耗掉战舰内部残留的空气，”大副一边说一边从箱子里把炸弹竖起来，半球形的弹头罩就摆在他面前，“把里面的药剂取出来加到通风管里，链式反应会在二十分钟内耗尽飞船全部的氧气，防护服的氧气已经不够两个小时的了，必须马上行动。”

在场的人都面露难色，一阵寂静后有个战士犹豫地问：“长官，这样是不是太不人道了，可能还有船员被困在其他地方啊。”

“感染者超过九成，除了我们没有其他幸存者了，时间无多我们不能再犹豫。”

“可是……”

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张海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有所顾虑，但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选择，如果事后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话就由我来负责吧。”半分钟的冷寂后，战士们无奈地点头。

兰州号。外侧回廊K7区。距离氧气耗尽55分钟。

“怎么样？”上尉刘明焦急地问道，其他人都围着坐在地上的老三，他的氧气瓶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坏了一个，剩下的氧气也马上就要耗尽了，把活动量降到最低能稍微降低一些氧气消耗，但是撑不了多久。

大副张海军趴在他旁边检查着那个损坏的氧气罐，只见一个拇指粗的弹孔贯穿了整个罐体，里面的氧气早已漏光了。

“氧气罐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彻底坏了，另一个也很快就要见底了。”他说，满脸都是愧疚焦虑。

“那……还能撑多久？”

“估计……三五分钟吧，罐子里的氧气用完以后靠面罩和防护服里的还能有两分钟左右。”他抬起头看了看老三，却见老三面罩后的脸一片平静，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对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毫不关心。

“能不能暂时关掉氧气罐？毕竟……药剂刚刚释放没多久，靠飞船里的空气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张海军看了一眼手上的环境监测器，上面显示空气成分的进度条正发生着缓慢却可见的变化，二氧化碳的浓度刚刚越过红线。

“二氧化碳浓度已经超过3%了，吸入这样的空气会使人神志不清乃至昏迷的，而且……还在往上走，我们来不及了。”他看着周围的每个人，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焦虑正一点点变成悲伤，仿佛死神的手已经伸向了老三。

突然，张海军感到有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扭头一看竟是一直安静休息着的老三，他说：“长官，时间不多了，请不要管我，带大家走吧，刚才的战斗已经暴露了我们的位置，再拖延下去大家都会有危险的！”

“不行！不能丢下战友，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把你留在这里。”

外侧回廊狭长的通道将张海军的声音放大十几倍不断回响着，在队员们听起来像金字塔里回响的远古风声。

“长官，你们走吧，让我躺下来休息就好了，睡着了就不会消耗太多氧气了，等消灭了敌人再来救我也不迟。”

大家都十分清楚老三的处境，他的氧气最多只够五分钟了，如果此时队伍将他抛下那无疑是宣判了他的死刑。泪水在战士们的眼眶里打转，谁都不愿相信多年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不，你会死的。”大鹏哽咽着说。

“就算是这样，能死在兰州号里我也满足了，太空军人属于星空。”说罢他再次舒缓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识慢慢下坠。

突然，张海军奋力推开身边的人，他们都因为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防护服的累赘使他们爬起来稍显艰难。张海军站起来的时候，一团白雾从他背上喷射出来，他走到老三面前蹲了下来。

“长官！”看见他手里拿着冒着气的氧气罐，老三一脸惊诧。

张海军一把扯下老三背上仅剩的氧气罐，接着以不容反对的气势将自己的装在他身上，那个空罐子落地时里面最后一点液氧迅速挥发，瓶口也冒出了几丝白雾。

“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你……”挣扎着站起来的众人看着上尉空荡荡的后背——仅靠防护服空隙里的那点空气根本不够。此时的张海军站在众人中间，白雾将他团团围住让他仿佛变成神话故事里的灵魂一样。

“我们赶紧走吧，将军说不定已经在等我们了。”他说。

“走？”刘明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你疯了吗？你这样根本走不出一百米！”

只见张海军笑了笑，他得意地转身将自己的后背展示给众人，大家这才注意到在紧贴的身体的地方还有一个很扁的小背包，背包的四个角各有一个小尖嘴。

“我们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