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纬儒那不正经的眼神，李玉看见了，出于一些自己也不清楚的想法，他当作没看见。李纬儒先一步解决完问题，路过李玉背后故意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膝弯，李玉不防偷袭，膝盖一弯，抖了一手，回头气急败坏地“哎”了一声，迅速结束战斗，憋着口气追过去要把手上的尿液擦在李纬儒身上。

李纬儒不跑反而一把扣住了李玉的手腕，就势拖着李玉往墙上一抵，故作恶狠狠地拿自己额头像顶牛一样顶住李玉的额头，小声说：“想跟我斗，没门儿。就你这小身板，嘿嘿。”

说完撒手转身就哈哈哈地跑了，李玉被他靠得极近的鼻子喷了一脸热气，站在原地扶着手懵了一回，红着脸回洗手池边洗手。

回到教室，李玉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李纬儒一脸鸡贼，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似乎随时防守反攻。李玉翻了个白眼，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个得意的小人。李纬儒见他这样，满腔得瑟遇冷，意识到自己作了大死了，忙低下身段来讨饶：“哎，李玉同学，还带生气的啊？闹着玩呢。别啊！”

见李玉爱搭不理的，他顿时急了：“别啊，我错了，行吗？给你磕头？给你抓背？给你捶腿？玉哥哥？玉爷爷？玉爸爸？”嘴上正马不停蹄地讨饶着，忽觉裆下一凉，李纬儒忙低头看去，卧艹！李玉那个混蛋玩意儿，把杯子里喝剩的水悄不吱声儿地倒他□□里了！李纬儒的浅色牛仔裤已然湮出了巴掌大一滩水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联想些什么啊。

李纬儒赶紧拿住李玉的手，把水杯夺过来，气急败坏地抖着裤子，又是擦又是拧折腾了好半天，奈何“覆水难收”，于事无补了。

李纬儒刚要张口骂，抬头却见李玉因为大仇得报，笑得眉眼弯弯，酒窝甜甜，说不出的耀眼光辉。李纬儒的大喘气顿时就熄了，只留了声叹：“哎，你真够可以的。”

李玉捂着半张脸笑得停不下来，李纬儒无奈地看着他，又怕他笑岔气，伸手抚着他的后背，一边讨饶：“哎，玉哥，差不多就行了，给我留点面子。同学都看着呢！”

为了避免被他那些狐朋狗友察觉到这个现成的笑柄，李纬儒接下来的大半天，都没敢离开位置。李玉每次看见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一通，李纬儒倒看了个够，心里那个钩子勾得更痒了。

下午活动课，副队长柯杨约李纬儒踢球。他是真的很想去，但是还是忍住内心的渴望拒绝了柯杨。柯杨不可思议地打量了队长一顿，不满地抱怨：“你最近是干嘛呢，坐月子啊？天天抱着桌子舍不得离开座位。这个桌子是你亲生的啊？”

李纬儒伸手推了一把柯杨，嘴里反击道：“要去赶紧去，别婆婆妈妈地在这儿耗着。烦人！”

待柯杨叽叽咕咕地走了，李纬儒一转头，看见李玉带着笑看他，忍不住冲他伸出指头，戳了下他的额头：“祸头子！”

李玉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把李纬儒气得不轻：“哎哎，我说你行不行啊？！”更让人气的是，李玉居然自己跑去操场看人踢球去了，把他一个人撇在位置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憋着一肚子火一口气把数学卷子物理卷子全给做完了，柯杨回到教室欣喜地搜走了他卷子。

心累的李纬儒捱到放学，谁也没理，逃回家也没顾得上问候一句亲妈，窜上楼躲进卧室，三下五除二脱了让自己屈辱了一天的裤子，气呼呼地扔到洗衣篮里。突然想起李玉那笑得叫人心神荡漾的样子，顿时没了气，嘿嘿地笑了笑，过了一会，手忍不住向下探去。

李玉最近心情很好，轻盈得像柳絮，若是谁对他吹口气，估计他可以飘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当然，以前李玉也会有心情好的时候，只是好得有限，也很含蓄。多吃半碗饭、多吃一口水果，再或者话多说两句，都算是心情还不错的表现。

然而最近奶奶看到李玉常常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吃饭的时候发个呆，然后笑一下，继续扒饭；看电视的时候，剧中人哭得肝肠寸断，李玉勿自咧嘴笑，眼神迷离；有时候竟然还哼起歌，虽然荒腔走板，不堪入耳——但是这些无不彰显着主人的情绪，好到不要不要的。

奶奶是多少年的老教师，洞若观火，自己这个冰山一样的孙子在一股她相当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未知能量中溶化了。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外出逛了趟书店，带回几本颇为厚重的书，放在了孙子的床头：《如何安稳渡过青春期》、《早恋的弊端》、《通向大学之路》、《英才是怎样造就的》……

李玉：……

敏感的李玉知道自己飘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飘。感觉每天的阳光都很灿烂，天空很蓝，空气很香，心里——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