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折腾后，原本还要往南边行驶的船灯表演自然便中断了。

等到水里的人都救上来送到岸边后，组织船灯表演的领头人才招呼这些灯船继续往南边去，大约是要在靠近下游处城门略微宽阔的水面调个头，重新进行船灯表演。

而在这些船陆陆续续往南去的时候，韩充也带着人找了两条船，沿着金川渠往下游寻人。

这途中难免与表演船灯的船只碰到，起先因先前在云梁桥下一同救助落水之人的事，那些灯船还甚为友好地与他们打招呼，知道他们在寻人，也都留意帮忙看着。

在沿着河渠下去两坊之地的位置的时候，韩充一行人觉得河中应该不会有人，毕竟金川渠这样并不算湍急的水势，便是落水的人再怎么顺流而下，这短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便到这么远来。

于是韩充本想就从旁边登岸，然后沿河流两侧的坊市折返回，往北边西市云梁桥位置寻人。

其实若是他就此登岸，说不准还恰能碰到阿璀。

毕竟他那时候的在金川渠中的位置，旁边就是延福坊的一处码头，而那会儿阿璀恰好就已经快走到延福坊了。

只是韩充在准备靠岸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仔细留意一番，才发现那百余船只中有四条船，做瀛海仙山吉祥样式的，原本因其最为精致夺目是在前行驶的，但自云梁桥那边过来的这一路上，却渐渐地有些落后。

然而最为重要的是，落后的那四条船，很明显吃水要比其余的船要深些。

若说是因为花灯做得繁复，重量略重些，倒也算是个理由。

只是瞧那船吃水的深度，船上的东西也未免太重了些。

韩充这样军中摸爬历练过的人，自然敏锐，对于这样的发现，即便只是怀疑他也更加警觉。

当下略作思考，他便故意驱船向前，做不擅行船而致船只失控状，最后猛地撞上最靠近自己的那条瀛海仙山样式的船只。

这一撞力道不算小，而对面船上原本撑船的那个船夫一下子掉转不及，随着船只被撞是猛烈的晃动下差点掉进水里。

不过那大约是个经验老道的渔夫，敏捷的一撑船篙便稳住了身形。

然而在对面船只方才剧烈晃动的时候，韩充观察其船形态，便知船只重心在下，而并非是上头做装饰的瀛海仙山花灯。

那船只小舱上面有隔板，隔板上便是偌大花灯，所以隔板挡住的船舱里面，定然有东西。

韩充将船往对面船只划得更近了些，十分抱歉地朝船夫致歉，还甚为自觉地要赔给对方钱银。

但那船夫态度却十分怪异，对自己的船被撞这件事似乎毫不在意，口中说着没事没事，匆匆便要掉转船头离开。

然而也就在对方船头转开时，韩充恰看到方才对方船只被自己撞到的位置，似乎缺了一个不大的口子。

而那缺口中似乎正有什么黑色粉末状的东西慢慢洒出来，又很快被水浸湿。

韩充忙招呼同行的千牛卫几人离开，迅速弃舟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