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素攀首鼠两端,我们才要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班超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鸣镝,锋镝上的青铜哨孔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透出一股森然之气。
“陈庆余今日敢在王庭拔刀相向,明日就敢在湄公河畔筑起京观。你听——”
他边说边推开雕花木窗,一阵夜风夹杂着隐约的象鸣声拂面而来。
“真腊边境的猴子国大军,离这里不过三日路程了。”
暴雨在寅时初歇,芭蕉叶上的积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班超解开发髻,任由一头略带花白的头发披散在玄色深衣之上,显得格外沧桑而威严。
“三十六对三百,看似悬殊。但你看这使馆的地形——”
他指尖轻轻点在羊皮地图上的某一处。
“前院狭窄,箭楼的视野又被菩提树遮挡,后墙外便是鳄鱼出没的沼泽之地。陈庆余将主力布防在正门,这恰恰是犯了分兵的大忌。”
甘英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将军要用火攻?可现在是雨季,天气潮湿……”
“谁说火攻一定要烧营帐?”
班超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南海鲛人油的特殊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我从林邑商人那里购得的猛火油,遇水愈燃。子云,你带十人子时佯攻正门,待箭楼守军……”
话音未落,使馆的屋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瓦片响动。
班超眼疾手快,闪电般掷出一把短刀,与此同时,甘英的短刀已经抵住了从梁间坠落的黑影的咽喉——那是一名纹着蛇形刺青的扶南人,嘴角正渗出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
“死士!”
班超掰开刺客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露出一枚半枚的孔雀石印鉴。
“这是素攀王的近卫印记。看来,我们的扶南朋友已经做出了选择。”
五更梆子敲响时,班超正忙着给鸣镝绑上浸油的麻布。
他望向庭院中那些默然擦拭兵器的三十六名锐士,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信任。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在玉门关外,自己带着手下的汉家儿郎冲击匈奴大营的往事。
雨后的月光透过菩提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青铜甲胄之上,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
“报——”
一名斥候翻墙而入,肩头还沾着沼泽中的浮萍。
“猴子国军营正在收拾辎重,陈庆余的坐骑已经备好鞍鞯!”
班超猛地起身,玉带钩在剑鞘上铮然作响。
他迅速抓起案上的青铜兽面盔戴在头上,甲叶相击之声宛如龙吟九天,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