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在信里要他注意身体,同时不要着急。
现在京城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很多人都在传,辽东郡王以为先帝报仇为由,要血洗京城。
此时夫君不宜咄咄逼人,应沉着冷静,戒急戒怒,这样才能找出事实真相,还先帝一个公道。
看了沈婵的信,他心里有些惭愧。
这两天,他的反应确实大了些,做的事情也确实急了点。
就他的这些做法,可能比历史上大部分的权臣都过分。
估计以后的史书不会说他的好话。
但他并不后悔。
只要能找出杀害皇帝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就算遗臭万年他也认了。
老婆让他沉着冷静,但他却根本做不到。
这天晚上,他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上午,陈荣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殿下果然英明,姜婕妤真的有问题。那失踪的药馆掌柜,居然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两人以前就有过来往。”
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查!”他咬牙说道:“继续查下去!”
他一句话,姜婕妤和她身边的宫女宦官立刻锒铛入狱。
新皇派人来委婉地表示,姜婕妤毕竟是先帝宠幸过的女人,还是应照顾一下皇家的体面,让懿宁皇后来处理为宜。
但他根本不买账。
眼下看起来,乔珍珠的嫌疑确实不大,但他依然无法完全信任这个女人。
他继续让黑衣卫来审理。
但到了下午,陈荣又愁眉苦脸地来找他。
“姜婕妤口硬的很,坚称自己和陛下之死无关。她身份特殊,卑职也不好用刑,您看……”
他冷笑一声:“她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婕妤,就是皇……”
就是皇后,该用刑也得用。
陈荣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面露难色。
他给陈荣打气:“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给你顶着。”
陈荣这才抱拳离去。
入夜之后,陈荣拿着一叠供词来到殡宫。
“终于水落石出了!”
陈荣高兴地说:“姜婕妤被贬之后,心怀怨恨,勾结其远房表兄,在慎恤丸上做手脚,最终谋害了陛下。”
他接过供词仔细看了一遍。
没问题!
全都对得上!
他将供词还给陈荣,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他看向灵柩,在心里说:我的陛下,我的兄弟,我找到了凶手,你可以安息了!
他抹掉眼泪,转头对陈荣说:“将那蛇蝎女人看押好,我要在陛下正式下葬那天,将她千刀万剐,以告祭陛下的在天之灵。”
陈荣躬身答应下来。
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一阵睡意突然涌了上来。
挥手赶走陈荣,他就转身躺到行军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他突然被惊醒。
有人在靠近。
但那人脚步轻浮,只是个普通人。
更近了些,有暗香浮动。
他嗅出这是乔珍珠的气味。
他现在有些怕这女人。
他先前怀疑是这女人害了皇帝。
事实证明是他冤枉了人家。
可他还是有些讨厌这女人。
这女人太有心机。
而且当初还是齐王妃的时候,就对他有些不寻常的想法。
他干脆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他感觉到,乔珍珠将一条丝衾盖在了他的身上,又看了他好一会才离去。
他心里松了口气。
他生怕这女人又对他动手动脚。
这里可是皇帝的灵柩之前啊!
乔珍珠走出殡宫,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他听脚步,感觉是陈荣。
乔珍珠将身边的宫女支开,然后问了陈荣一句话:“他没有怀疑吧?”
陈荣回答:“没有,他深信不疑!”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这两句话如同两声惊雷。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