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爷，您40年就参加革命了，那您现在……”

“没看过！”

“后悔后什么悔当初村里一起投奔队伍的，算上我有十七个，能活到解放的，就我一个，我后悔我要是都后悔了，他们怎么算”

“你小子咋还好奇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哟！！都说你小子是个有出息的，还真不假，你的意思是，能把我说的拍成电影”

赵大爷似乎很久没有人陪着聊过天了，显得格外健谈。

顾北看着也觉得一阵心酸：“赵爷爷，您要是有空，跟我说说您当初打仗时候的事呗！”

“赵爷爷，不敢当，不敢当，跟您比，我算个啥！”

赵大爷的话，让顾北想起上辈子，他爷爷曾跟他说过的一件事，本家的一位三爷爷当年也是年纪轻轻的就跑去当兵了，抗日、解放、援高丽，大大小小打了无数的仗。

结果，某次外出考察，在经过一个百货大楼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这大楼不会是以前小日子盖的吧”

“当领导坐办公室是干革命，看大门就不是干革命了我从小没念过书，还是后来在队伍里扫的盲，认识那么几个字，就我这水平，政府真要是安排让我当领导，那还不得到处添乱啊！”

“是不是觉着我风风雨雨，血里火里的参加了革命几十年，退伍了，也该去哥机关单位当领导，住小洋房，出门坐小轿车”

说到这里，赵大爷的眼神之中满是怀念。

无心的一句话，结果等下次又从那个地方经过，大楼已经没有了。

（真事，是作者的大姥爷。）

三爷爷也是个大老粗，让他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不带眨眼的，可让他去搞建设，可就难为他了。

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眶中已经满是泪水。

“赵爷爷！！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也到中午了，咱们爷俩找地方喝两杯咋样”

莽撞了！

登门拜访，对方又是老人家，应该带点儿东西的，结果顾北倒好，两手空空的上门。

“哪个台播中央一”

“是！昨天刚开始播《武林外传》。”

给予这样的老前辈怎样的待遇都是理所当然的啊！

后来听人说过，三爷爷才知道，就因为他那句话，当地的领导直接把楼给炸了。

“能，我之前已经拍过两部电视剧了，一部叫《知否》，一部叫《武林外传》，您看过吗”

部队的领导，转业办的同志怎么劝都没用，最后也只能随了他的心愿。

“这话说得，跟那些把命扔在战场上的战友相比，我又算个啥啊！”

顾北下意识的朝着屋内四下看了看，从摆设上就能瞧得出来，赵大爷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呃……

“有啥可说的，还不就是那回事嘛，活着干，死了算，能从战场上囫囵个下来，就接着跟小日子，反动派拼，要是牺牲就算球了，我是运气好的，甭看当了那么些年的兵，浑身上下愣是两个枪眼儿都没有。”

“小子，听说过我的事”

顾北闻言忙道：“赵爷爷，您放心，我只要有空就过来，还有……您刚才说的，我一定写个好故事，把先辈们的英雄事迹拍出来。”

赵大爷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退伍转业的时候，本来给他安排了一个国营大厂的领导岗位，可他说什么也不干，非得去看大门。

“好，好啊！”

赵大爷摆了摆手。

从高丽回来之后，因为受伤不得不转业，退伍的时候是个营级干部，被安排到河北某县当县委副书记。

顾北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

呵呵！

但是，说到战争的残酷，老爷子又不免黯然神伤。

顾北的心情也变得越发沉重，合上了笔记本，缓解了一下情绪。

顾北更是后悔的不得了，好好的，非说那么一句屁话干什么。

这……怎么可能啊！

这老爷子，咋这么莽呢

“赵爷爷，您就跟我说说呗！”

血肉横飞，战场上断肢残臂到处都是，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刚刚还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也许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冰冷尸体。

有点儿尴尬啊！

提到小日子，恨得咬牙切齿，相信此时此刻，要是有小日子站他面前，老爷子能现场表演一个手撕鬼子。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战争的残酷。

“不抽你那个，没劲儿。”

装好烟，顾北连忙上前帮着点燃。

赵大爷听着笑了，这时候，里屋又传来了老太太的咳嗽声。

“行了，不留你了，有空就过来。”

顾北重重的点了下头，等赵大爷进了里屋，这才转身离开。

外面阳光明媚，可此刻的心情却格外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