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楼渊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好像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抓住过。
触及伤口,覃风微微闭了闭眼,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想到石头上放匕首试探的事情,覃风无奈失笑,便就由着他扶着了。
快到尘相寺时,他突然看见前面的石头上有个眼熟的东西。
“如果早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对你动手。”
他紧抿着唇,唇齿间闷哼出声:“楼渊,你这药……怎么……这么……烈”
“不用了,下山的路没有烛灯,趁天还没黑透,你快些回去……”
他踉踉跄跄往回走,楼渊追了上来,直接将他揽进怀里,不容拒绝道:“你步子虚浮,压根就走不稳,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一般。”
望着他油嘴滑舌又谄媚的模样,赵无陵的眉心突突地跳。
他羸弱地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楼渊。
覃风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想到他对赵无陵撒谎说肚子不舒服去方便,然后就是一去不回。
放在肩膀上的手顺势去剥覃风的衣裳,手指刚碰到衣襟,深邃的眸瞳突然愣住。
从楼渊怀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中秋,一早与静安师太说好了,晚膳后一起去看看静姝姑姑。
覃风用匕首割破了一个口子,然后用力撕扯手臂上的布料,很快便露出一只纤瘦的胳膊来。
胳膊上缠的纱布已经被血液浸透,整只胳膊都是血淋淋的,十分触目惊心。
回去是不可能的,覃风跑到林子里睡大觉,这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刚上树就沉沉睡去,醒来时太阳已偏向西去,跃下树慢悠悠地走回寺里。
“我们又见面了,萧玉。”
他握着匕首打量,疑惑地小声嘟囔。
异域的眸子近在眼前,覃风确认他就是那天将自己堵在巷子里的人。
察觉他的不对,楼渊当即松手:“你怎么了.”
“这样上药方便些。”
楼渊喉中苦涩,久久说不出话,动作麻利地扯下里衣的布料,仔细包扎了伤口。
“楼渊,我还有事,必须要走了,我就不送你了,告辞。”
说完顺势将肩膀上的手拿了下去,抬袖擦了擦汗。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蚀骨的疼痛瞬间窜至五脏六腑,没预料到这药的烈性这般强,覃风来不及运气舒缓,被突然涌来的痛觉刺激得头皮发麻,左手紧紧抠着石头边缘,骨指发白。
方走到石阶下,楼渊突然停下,覃风疑惑地抬起头,眼皮子噼里啪啦开始狂跳。
看着流血越来越多,甚至流到了袖口处,覃风眉心聚拢,嗫嚅道:“那就麻烦你了。”
谁知一句玩笑话,楼渊竟变了脸色,捏着他的胳膊,有些急躁地解释道:“我说的一般,是因为你没去,你若是去了,一定是非常好玩的!”
他突然伏低做小,弯腰与覃风平视,对于刚才的话很是懊悔:“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给你上个药。”
“小侯爷,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您先别生气,您看,佛祖也生气了,所以惩罚了我,这就是我的报应。”
楼渊松开手后,转而走到他面前,细细地打量他现在这副面孔,评价道:“是比之前的好看多了,不过,还是你本来的样貌最好看。”
这会儿晚膳时间已经过了,静安师太要是找不见他,又要担心得不得了。
楼渊低声喃语,放药的动作轻缓了不少。
他越是想挣脱,楼渊越是用力,最后直接将他禁锢在臂弯,咬牙切齿地说了实话。
提起静安师太,覃风就乖巧地点头:“是该回去了。”
楼渊听得这声呓语,停下放药的动作,眼神极为浓郁地盯着泛白的手指,覃风发现他没动作,以为已经放好了药,便打算起身回去。
话刚说完,他便觉脑袋晕沉沉的,身子不受控地往后倒去,楼渊眼疾手快,将他捞进怀里。
忍着头昏脑涨的不适感,覃风噔噔噔跑到赵无陵跟前,比他低了一个阶梯,仰头看向他,不忘抬起血淋淋的右胳膊。
楼渊见状,一把将草夺走,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也不顾形象地坐在他身边。
不等赵无陵说话,他自个儿已经调整内力,硬着头皮走了回去,赵无陵眉心紧皱,眼底是浓浓的愠色。
楼渊欲追上去时,发现赵无陵已经走到覃风身边,展臂将他虚拢在怀里,以防他再头晕摔倒。
他二人距离甚近,覃风侧目与赵无陵说话时,便能看见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与深邃褐眸。
赵无陵垂目睨着他,眼里并无太多情绪,又似隐藏了太多情绪,直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