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情景仍历历在目,就仿佛刚发生过一般,谢初颂心中恨意难消,攥着绣帕手微微颤抖。
“所以你就杀了他?”萧妄忽然问道。
谢初颂的身体僵住,嘴唇轻轻张合,良久才吐出一个字。
“是。”
萧妄皱起眉:“凶手真的就是你?”
谢初颂的肩膀缓缓塌下去,仿佛整个人都不堪重负,随时都要垮掉似的。
“我跟父亲吵完架后回到房里,越想越恨,我把他当成亲生父亲般尊敬,把他视作此生最信赖的人,他却欺骗了我整整十九年,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下,在他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直到夜深,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于是我悄悄跑来书房,想要再找父亲谈一谈。“
萧妄平静地看着她,问道:“然后呢?”
“我进入书房的时候,父亲似乎是在写什么东西,他看到我来了有点吃惊,但他的态度还是很冷漠,他拒绝跟我交谈,并让我立刻滚出去。我不肯走,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再次追问我的真实身世,他始终闭嘴不言。”
萧妄追问:“他当时的神态看起来如何?”
谢初颂努力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缓缓说道:“当时我的情绪很激动,一心都在逼问自己的身世,并未太过在意他的神态,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那时候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在被我拉扯衣袖的时候,他甚至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我当时还愣了下,因为父亲虽是文官,但经常打马球,身体很强健,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正常情况下我是很难推动他的。”
说到这儿她心中浮现出疑惑之情,她不禁看向萧妄,试探性地问道。
“父亲为何会这样?”
萧妄没有回答,而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谢初颂只得压下疑惑继续说道:“在我一再逼问之下,父亲越来越不耐烦,最后他竟一口承认,说我的确是徐寒时的遗腹女,我立刻追问徐家灭门是否与他有关?这次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张口,我情急之下抓起书案上放着的裁纸刀,在他的心口刺了一下,他捂着心口让我立刻滚出去,不然他就要叫人进来,到时候我就得背上弑父的罪名,再也无法做人。我慌了手脚,不敢逗留,急急忙忙地跑出书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萧妄问道:“那把裁纸刀呢?”
“在我回去的路上,被我随手扔进了池塘里。”
萧妄询问裁纸刀的形状和尺寸。
谢初颂用手指比划:“大概这么长,和拇指差不多宽,是紫檀木做的刀柄,末尾还挂着个小小的青色穗子。”
萧妄颔首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谢初颂将压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她感觉轻松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的结果,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她忐忑不安地问道:“杀人要偿命,我会被处死,对吗?”
“我不知道,今天谢谢你帮忙解惑,我送你回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谢初颂始终低垂着头,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等回到住处,她才开口对萧妄说道:“能否帮我送一封信给薛郎?”
她的未婚夫姓薛,名誉林。
萧妄颔首答应:“可以。”
“请你进来等候,我这就去写信。”
萧妄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意,我站在这儿等候便可。”
顾及到男女有别,谢初颂也不好强求,于是道:“我很快就能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