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1989年,郭景生因为违反计划生育生二胎,证据确凿,被人告发丢了公职,在赵家庄子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郭景生家,既是打探消息,又是安慰问候,不论大家心里怎么想,嘴上还是以劝慰为主,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不形于色罢了。
赵家,赵社长问赵炳德:“被开除了?属实吗?”
“属实。处罚文件都下来了,这事儿怕是再难转圜了。”
“咋这么快。”赵社长捏着烟锅子沉吟着,既不吸,也不说话。
“这景生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了,这样大的阵仗,半点余地都不留。”赵炳德叹息着,眉头皱成两道卧蚕。
“这娃算是毁了。”赵社长点了火,抽了两口道:“你得空宽慰宽慰他,打起精神来过生活,东方灭了西方亮,哪口黄土不养人!”
父子俩又说了一会话。
村道上,几人也在窃窃私语。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开除了呢?”宁八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郭景生端的铁饭碗吗?铁饭碗还能丢?
“说是超生了,唉,可怜的,连个娃儿都不能多生,当那老师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跟着卫星打工去呢,吃穿不愁还有钱挣,还不用愁生孩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这是郑四丫的声音。
“人欢事出来,狗欢棍子来,人啊,还是要夹紧尾巴,瘦狗命长啊,没办法啊。”赵铁栓嗫嚅着,看了一眼郭家,摇摇头拍拍屁股走了。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赵炳坤扬起嗓子吼了一句,后面又没了影儿,只喘着粗气,半点儿也没有往日的活跃劲儿。郭景生是赵家庄子公认的文曲星,而今那颗星陨落了,大伙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郭家老屋,王来弟气得要死,搓着一盆衣服发狠道:“活该!谁要他贪心不足,明明有儿子了!一个不够还想要两个!天见了吧?现眼了吧?好好的铁饭碗说没就没了!活该!都是他两口子作出来的,该!”
“你就少说两句吧!”
“哼!就你兄弟情深!你心疼他被开除了,他有没有心疼过你!他轻轻松松端着铁饭碗逍遥自在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你还一把泪一把汗地在土里刨食?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凭什么好的都该他?给了他还被他活生生作没了。我说就是活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