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妈一时间愣住了,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她说她不敢睡,就是回娘家待一段时间,还要回来的呢,哪能就出门子?”
“哎呀二嫂,那就是句客套话,你还真信呐?”
“可是,她咋能说谎呢?就算要出门子,也不该是这会儿呀?”
“就说二嫂你实诚,那话明显是哄你的。她要不是打着出门子的主意,能在这会子走?明天就三七了,她连一天都等不了?说什么害怕,她有什么可怕的呢,三哥的魂儿就算来了还能害她吗?三哥在的时候对她多好啊,要不是心虚,她怕啥?也是了,她要出门子,咋有脸说得出口嘛。”
大梅妈沉默了,待广度妈回来,妯娌三个商量了一下,还是先跟男人通个气,这事儿能瞒一天就先瞒一天吧。
正如妯娌几个预料的那样,汤萍在娘家待了一年,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此是后话,暂不详说。
赵社长听说汤萍回娘家了,气得摔药碗,老太太又抹起了眼泪:“我的命苦的娃呀……”
找到赵炳坤,赵家人疯了,田妞殒命的消息传来,整个郭家也疯了。噩耗来得毫无征兆,令人猝不及防。
田妞在县城被车撞了,有好心人把她送到了医院,可还是回天乏术,未救得她性命,更可悲的是,她身上没有身份证明,医院无法通知家属,待郭家人反应过来找到县城打听时,她已经在县医院的太平间里躺了三天。魂兮难归。
两起凶丧同时进行,附近所有的阴阳先生都聚在了赵家庄子。埋葬横死的人是很有讲究的,念经,超度,往生,一套祭礼下来,五六天时间悄然而去,期间,谁也没有精力再注意别的人和事,特别是被推到郭家后勤总管职位上的王来弟,更是无暇兼顾其他,连郭明,都是她娘家兄弟来吊丧时看不过去,接了他们妈来帮着照料的。
王来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整个人像陀螺一样,一条无形的鞭子无时不在抽打着她,即使连轴转着,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仍然感觉跟做梦似的,虚幻得不得了。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身边的女儿缩着小肩膀依偎过来,娘儿几个挤在一起,只有小郭明的呼吸是均匀平稳的。
“妈,二婶没了?”彩月毕竟大一点了,知道人没了是怎么回事。她的姐姐彩虹,就好端端的,没了。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叹了口气,搂紧了女儿。
“妈,二婶没了,鹏哥和云儿以后就没妈了。”彩星虽然没有彩月那么多愁善感,但她早熟,想得更多。
“鹏鹏跟云儿,都是苦命的孩子。”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还是挡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田妞,几年的妯娌相处下来,王来弟对她也有了深刻的了解,她的性子,你弱她更弱,遇强更要强,是乡里人常说的吃软不吃硬的那种人,善良,实诚,跟彩月奶奶相处多年,一次脸都没红过,这一点就是王来弟自己,自认也是做不到的。
跟她做妯娌,其实是很轻松惬意的,农忙时她会帮忙,干活儿从来不惜力气,在赡养公婆上也十分大方,这些年,老两口的新衣都是她操心给置办的。王来弟嘴上要强,说郭景生是端着铁饭碗的人,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