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无疑是来自南胤。
她不懂机关之术,便将这木盒递给李相夷。
李相夷还在云隐山时便对机关之术颇有心得,更兼四顾门军师云彼丘是武林中第一流的机关术高手,二人年岁相仿,对于此道自是多有交流,彼此均获益匪浅。而后的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的机关设计更是多出于他们二人之手,至今未有人能破。
然而李相夷仔细对着檀木小盒观察了一番后,将它轻轻地放在一旁,闭目沉思起来。
这紫檀木盒机簧设计与中原的路数不同,但天底下的机关设计原理总是需要遵循那几种路数,他已然明白木盒的破解之道,只需对准其上的天干地支之数,便可开启机关。只是这天干地支之数需要一次便试准,否则盒上的自毁装置便会将所有的秘密悉数毁灭。
他思忖片刻,忽而眼睛里放出了光,侧身在散落满床的纸页里翻找了起来。
很快他便寻到了一张薄纸,眨着眼笑了起来。乔婉娩一见便知道他已成竹在胸,李相夷每每想出办法去解决棘手的问题时,总是会露出这种神情。
果然,李相夷的手指在檀木盒上拨弄了一番后,只听“咔哒”一声,盒盖打开了来。
乔婉娩见他歪着头又对自己笑了一下,不由也笑了起来。
“果然是萱妃之物。”他将那张薄纸递给乔婉娩,解释起来,“这盒子看起来年代久远,至少是一百年前的古物,紫檀木贵重,听闻南胤王室极是喜欢,所以我猜这可能是萱妃的嫁妆。那么既是她的贴身之物,这开启机关的关窍说不定就与她有关。然后我猜对了。”
他伸手指了下乔婉娩手中的那张纸,微微一笑,道:“这纸上所写的就是萱妃的生辰,师兄记性不是很好,喜欢什么都用纸笔详细记下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紫檀木盒里只有几张微微泛黄的纸,其中几张纸上隐隐可见金丝之色,李相夷识得是大内贡纸的暗纹,只是手中这种样式的贡纸却是他当年入皇宫赏花时,路过一处废宫时,偶然遇到的。
这种贡纸工艺复杂,不仅原料特别,还只有特定的时间内才能制成,故而一年也不能造出多少张来。只是这种纸页不易被晕染,用来作画稍显不足,然而写字传书却是极佳,墨色能保存百年不变,更是不会被水渍轻易模糊了字迹。
当年熙成帝极是宠爱他这位太子,此等贡纸基本都进了东宫的书房。后来宗庆帝上位,便下令停止制作这等极是耗费人力物力的奢靡之物,所以此种纸张,现在就连皇宫大内也几乎绝迹了。
李相夷一向远离朝堂,并不愿与此等是非扯上关系,但事关单孤刀,他还是将那信函译本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译本看起来虽比贡纸更泛黄许多,却至多不过十年之久。
李相夷一目十行,看得极快,然后沉默着递给了乔婉娩。
这是一封由萱妃亲笔所书的托孤之信——
“术师亲启:
萱自含恨忍辱嫁于芳玑太子,心中无刻不思念家国故土,细细琢磨复兴大计。我率金玉黄权四人本已在中原扎根立基,只待东风一起,即配合术师成就大业。
只恨萱误信奸人,宗亲王与萱利益互许,借萱之手与芳玑太子相争,野心既成,却过河拆桥,背信弃诺,故萱与芳玑王一并身陷囹圄,几无生机,唯尽力护我儿逃出生天。
望术师念及吾儿乃南胤王室血脉延继,赶往京城城郊竹林接应吾儿,护其安然,再联络金玉黄权四人,完成萱未尽之心愿,复我南胤社稷。”
在这封托孤信中,萱妃交代了她与宗庆帝二人合谋后却被害的一事,除却点明了南胤旧部另有金玉黄权四人外,并未交代更多。
至于单孤刀所记录的“罗摩鼎”,不知是何物,更不知在何处。